“嬸嬸,你和叔叔先用罷,不必等我了,我去林子裏看看。”

情岫眉心微皺,心裏惴惴不太安穩,她提著裙擺就小跑出院子。

“咻咻回來,吃過東西再去也不遲!”

辛晴端著盤子趕緊追了出來,柳逸卻一臂攔住她,搖搖頭:“由她去吧,總要死了心才好。”

辛晴焦急地望了望那抹背影,於心不忍:“相公,我們這樣是不是不大好?畢竟那小子也是咻咻頭一個喜歡的人。”

“你也會說他隻是頭一個。”柳逸拂袖,歎道:“日後還有第二個第三個……懷念的總是最好的。與其放他在咻咻身邊,看一群人明爭暗鬥,我倒寧願咻咻永遠心頭記掛著他,少把心思花在男女情愛上,關注正經事要緊。”

辛晴素來刀子嘴豆腐心,心疼地說:“別的女兒家都是嫁戶好人家,相夫教子平平安安過一生,可憐我家咻咻……”

柳逸倒是淡然:“我們護得了她一時,護不了一世。你不喜歡的,她未必也不喜歡,一切盡看天意罷。”

“九虎相公——九虎相公——九虎相公——”

回音從樹林的另一端又傳遞回來,情岫找過山洞、水潭、樹林,甚至連兩人相遇的崖底也找了,卻還是沒有看到人。

她擔心之餘有些生氣,於是找來了小鬆鼠和梅花鹿問話。

鬆鼠一躍便跳到了她的肩頭,她遞上一個幹核桃:“鬆鬆你見我相公了麼?”

它兩隻前爪抱起核桃塞進嘴裏,滿不在意地支支吾吾兩聲,隨即後腿一蹬,很快就又上樹去了。

“喂!不準敷衍我!”情岫在樹下氣得跺腳,“無功不受祿,你沒看見人還拿我核桃,還來!”

啾啾——

小鬆鼠發出兩聲壞笑,毛茸茸大尾巴在茂密樹枝間一晃,很快就消失了。*思*兔*網*

情岫氣悶,狠狠甩了下袖子,嘟嘴埋怨:“貪吃!以後不理你了!”

梅花鹿倒很乖巧,用額頭去輕輕抵了抵情岫腰際,左右摩挲,好似安慰。

“哎,”情岫垂頭喪氣歎了一聲,反手摸摸梅花鹿的前額,幽幽道:“我找不到九虎相公了,他突然就消失了,就像他來的時候那般……”

梅花鹿低低哞了一聲,然後走到情岫身後一拱她大腿,讓她坐到自己背脊之上。

“斑斑,你要帶我去哪兒?”

成年梅花鹿馱著情岫,慢悠悠走回了兩人素日藏身的山洞。情岫看著四周灌木叢中夾雜的多色報春都快謝了,前些日子還錦簇成團,如今隻剩孤零零幾瓣兒。好比她,以前有人陪伴左右,現在也是隻影難雙。

廣袖拂過櫻草,情岫隨手掐下一朵單瓣淺紫報春花,捏在指間。

“嫩黃老碧已多時,騃紫癡紅略萬枝。始有報春三兩朵,春深猶自不曾知。”

她喃喃說著,迎風攤開手掌,任由輕飄飄的花朵兒被吹走了。

洞裏本來幽森,還好白日陽光從洞口灑進去幾縷,倒也照得勉強能視,隻是不如打著火把明亮罷了。

情岫一進去禁不住打了個顫,雙臂緊抱搓了搓,自言自語:“好冷嗬……”

石床之前的地上有個小土坑,裏麵還有未燒完的柴火,焦黑一半。她找來些幹草,把還能燒的樹枝子揀出來堆在一起,取出火石升起火堆。

梅花鹿走進來放下她後便徑自去了洞底,在牆角一個地方用蹄子刨著什麼。

火焰騰起,微薄的熱度傳遞到皮膚上,情岫方才覺得好了些許,可骨子裏依舊還是冷。

她蹲在火堆旁,一根根往裏添加樹枝,眼睛直愣愣望著跳動的火苗,神魂皆失的樣子,呆呆傻傻,連手指差點被燒到也不知道。

還是梅花鹿過來咬住了她的袖子,她這才回過神來。

“怎麼了斑斑?”

梅花鹿拽著她拖到洞底 ,低頭衝著地上的小坑晃了晃。

情岫俯身一看,白花花的魚骨頭鳥骨頭堆了滿滿,甚至還有個龜殼。她趕緊伸手去摸了摸,發覺旁邊泥土濕濕的,骨頭的痕跡也很新鮮,應是才埋不久。

這時梅花鹿鼻子又噗噗兩聲,然後轉過身來,把後腿露給她看。

鹿腿上有一道細長傷口,愈合不久。

情岫摸著那道傷痕:“你是說……這是九虎相公弄的?還有那些魚鳥也是他偷吃了埋在這裏的?”

梅花鹿嘴裏嗤嗤,既像點頭承認,又仿佛在抱怨說那人傷了它。

“對不起斑斑,我不知道。”

情岫抱住梅花鹿的脖頸,把頭靠在上麵,手掌一下下撫著光滑的皮毛,呢喃道:“我從來不知道他背著我捉了它們來吃,也不知道他取你的血喝……害你受苦了,對不起。”

“其實我還有好多好多事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來這裏,我也不知道他心裏想些什麼,我更不知道他現在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