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了半年沒有碰過的葡萄酒,也因為他還用灑精洗他身上的傷口。他那散亂著頭發的頭部雖然沒有戴頭盔,然而身上卻穿著甲胄。這些東西都是他跟魯西達尼亞人要求得來的。既然王弟吉斯卡爾被當成了人質,對於這德拉寇拉斯的要求,魯西達尼亞人都不得不照著辦了。

“我隻深愛著我的孩子。”

泰巴美奈的聲音很低沉,低沉得讓人覺得比室內的氣溫還要低。

“母親愛自己的孩子是理所當然的事。”

聽到丈夫那缺乏誠意的回答,泰巴美奈突然激動了起來。聲調也整個提高了。

“把我的孩子還給我!還我孩子!把你奪走我的孩子還給我……”

無視於妻子的激動,國王把頭轉向了別處。

“我聽魯西達尼亞人和拷問官吏們說,亞爾斯蘭在東方的培沙華爾城起兵,現在正朝著葉克巴達那前進。對於身為亞爾斯蘭的父親和母親而言,這不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嗎?”

亞爾斯蘭的名字似乎並沒有帶給泰巴美奈任何溫馨的感覺。激情似乎來得快去得也急,泰巴美奈那仿佛雕刻在絹之國白磁上的臉上沒有絲毫的動搖。那承受著燈光的紗質上衣在王妃平滑的肌膚外側閃著如螢火蟲似的光芒,和她充滿血腥氣的丈夫成了強烈的對比。

“時間多的是。”

安德拉寇拉斯坐在一張沒有靠背的椅子上,劍環和甲胄的碰撞聲充滿了整個室內。

“泰巴美奈啊,我花了相當長的時間才讓你變成我的人。而我花了十幾年的時間仍然得不到你的心。而自從在亞特羅帕提尼會戰失敗之後再和你如此相見也見也花了不少時間,我已經習慣了等待,我就再慢慢等吧!”

安德拉寇拉斯王笑了。他的笑聲仿佛是震天的雷鳴似的。

在寬廣房間的一角,變成複活的國王之忠實仆人的拷問官們看守著安德拉寇拉斯最大的武器,那就是因為身為俘虜而全身羞忿地沸騰著、無計可施、被鐵鏈鎖死著的人。

他就是魯西達尼亞的王弟吉斯卡爾。

在西征途中的亞爾斯蘭等人當然不知道發生在王都葉克巴達那的突然事件。

在五月中,他們接連攻下兩座城池的戰果已經傳遍了整個帕爾斯全土。一般人都認為大陸公路似乎已經快要通往勝利之路了。

每前進一法爾桑(約五公裏),前來投靠的同誌就越來越多。很諷刺的是,前來投靠的人當中就是沒有看到克巴多的雄姿。

“同誌增加固然是件好事,但是,軍師大人一定傷透腦筋了。”

黑衣騎士達龍揶揄道,那爾撒斯則笑也不笑地回答。

“這個世界不帶便當就想來參加野餐的人實在太多了。真是傷腦筋啊!”

聽到他們兩人的交談,亞爾斯蘭不禁笑了。眼前他將要麵臨更大而且更厚的攔路牆,但是,這個時候他無從得知。

五月底,魯西達尼亞人的牛車上響起了生命的讚歌。一個孕婦產下了一個嬰兒。孕婦的體力很差,母子的生命都危在旦夕,然而,因為法蘭吉絲和亞爾佛莉德的幫忙,嬰兒總算平安生下來了。

“是一個健康的男孩子,不管他信奉哪種神,人們的慈悲之心將照亮這個孩子的人生之路。”

法蘭吉絲微笑著,把用現成的粗劣的嬰兒服裹著的嬰兒交給了艾絲特爾。

眼淚從艾絲特爾的眼睛湧了出來。那當然不是憤怒或悲哀的淚水。在累積在無數的悲慘死亡之後,這個嬰兒的誕生有著非凡的意義。這個事實越過了國家及宗教所形成的艱困範疇,震撼了身為見買騎士的少女的心。

亞爾斯蘭和他的軍隊已經踏破了前往王都葉克巴達那的三分之一路程了。

……這個時候,帕爾斯北方的廣大草原地帶湧起了戰亂的風雲,一邊不斷地加重了戰爭的色彩,一邊朝著南方擴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