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我命中該有此劫。不是他們,也會是別人。”沈殷並未在意這個,啜了口茶水,笑意盈盈地問:“今兒夜晚城中會燃放煙火,我帶你去看。”

“啊?”阮軟怔愣了一會兒,呆呆回道:“好的。”

一時間空氣都安靜了下來。阮軟百無聊賴地攪著手指,張了張嘴:“那個,我還能回去嗎?我想回家了。”

白衣道袍的男人默了片刻,臉上揚起一個笑:“自然。”

中午吃的全魚宴,沒見著沈家的其他人,偌大張桌子邊隻阮軟與沈殷兩人。沈殷吃飯很斯文,口口的,比她一個女孩子還要秀氣。

在這樣的氛圍烘托下,阮軟也不好大快朵頤,行為舉止收斂了許多。忽地一個盤子放到了她跟前,裏邊盛的魚肉鮮嫩,已經被剔了魚刺。

茫然地抬眼望向對麵坐著的男人,後者唇角抿了個淡淡的笑,微歪了頭有些不解:“你愛吃的,怎麼不吃?”

沒問幾百年前的沈殷是怎麼知道她愛吃魚,還耐心地剔好魚刺的。阮軟埋頭吃起來,心裏在無聲地歎息。她真的好想那個可以跟她親親、抱抱、舉高高的沈殷啊。

生前與死後的魂按理是一體的,但阮軟就是更喜歡那個獨占欲強、氣還記仇的男人。或許是因為那才是跟她一起經曆過好幾個世界的人。

食不言寢不語,飯桌上連碗筷碰撞的聲音都近乎沒有,一頓飯吃得靜悄悄的。午飯過後,阮軟昏昏欲睡的,就在沈宅的客房憩了會兒。

原是打算睡一個時就起床的,可這裏沒有定時的鬧鍾,她一覺睡到了黃昏。直到沈殷來敲門,領她吃晚飯那刻才幽幽醒過來。

待夜色蔓延,黑色的空倏的亮起了五彩繽紛的煙火。阮軟噠噠地跑到大堂門口去看,一時看得當場愣住。

煙火是真的好漂亮啊,大朵大朵的,燃燒著金錢的味道。

她手扒著門框,微張了嘴仰頭望著。忽然腰際搭上了一隻手,不知何時走到了她身旁的白衣道袍男人攬著她的腰,足尖輕點地帶著她飛了起來。風呼呼地刮在耳邊,他們停在了城裏最高的那幢樓頂上。

“這裏位置好,是觀看煙火的絕佳地方。”待女孩兒站穩後,沈殷緩緩地收回了手,望著遠處聲音飄渺。

支著耳朵半,也沒等來後文。阮軟還以為這個開頭,引出來的是一段淒慘的回憶呢,不成想隻有無邊的沉默。

晃著腳在樓頂吹了半個時辰的冷風,煙火燃盡。入眼一片漆黑,除了酒樓、客棧掛著的燈籠帶來些許微光,其他邊角皆攏在暗處。

被風吹得發冷,阮軟搓了搓自己的手臂,想讓沈殷帶自己下去。不過白袍的男人沒有動作,就那樣靜靜地看著她,仔細端詳著她的五官與身上的每一個特征。

良久捧住她的臉,在她的額頭上輕輕地親了一下,神情無比珍視。一觸既離,盯著女孩兒的眼睛歎謂道:“我很羨慕幾百年後的我,身邊有個全心全意待他的人。”

阮軟張了嘴想點什麼,可視線越來越模糊。在徹底陷入黑暗前,她隱約瞧到男人身姿挺拔,神色寂寥地站在樓頂,如初見那般對她笑得溫和。

唰的睜眼,臉上的表情還是迷茫的。橘色的燈光並不晃眼,房間的陳設是她再熟悉不過的。阮軟撐著手從床上坐起來,看到睡衣微敞的沈殷正一臉嚴肅地瞧著她。

這是,回來了?

對上眼前那張精致的臉,阮軟沒敢直接抱上去,遲疑了一瞬問:“你是跟我結婚了的那個沈殷嗎?”

被問到的男人臉色黑沉,板著臉問她:“你夢到什麼了?”

是夢啊。這下阮軟沒有任何猶疑,猛地撲到男人的懷裏,雙手環著他的脖子,尋到男人的唇瓣親了又親,嗚咽道:“我夢到以前的你了。”

把夢裏的光景毫無保留地抖了出來。

聽完敘述,沈殷眉頭擰了個疙瘩,沉聲問:“夢裏的我親你了?”

這捉奸的語氣是怎麼回事?

“就親了下額頭。”阮軟無端地慫了,弱弱回答:“反正都是你,還是在夢裏邊。有什麼關係?”

沈殷沒回答,修長的手指把睡袍的係帶挑開,精健的身材被阮軟一覽無遺。

偷摸摸地咽了咽口水,阮軟忍住上手摸兩把的衝動,話結巴起來:“你這是幹什麼?”

男人好看的眉梢挑起,一字一句認真道:“連本帶利地親回來。”

“……”

隻是個夢而已,沒必要這麼較真?

然而沈殷身體力行地告訴了她,哪怕是夢也不行。阮軟在床上縮成了一團,咬著被角哭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