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說:別是那人,別是那人。
心裏卻騙不了自己:就是他,就是他。
秦諾走下車來,亞麻襯衫,淺灰褲子,抿著嘴角,雙手插在口袋裏,懶洋洋的笑。
除了他,還能有誰笑的這樣好看?
她走了兩步,又停住。
真丟臉,他什麼也不用做,就隻是輕輕一笑,她就全線崩潰。
這算什麼,算什麼?
“你,怎麼找來這裏?”
他看著她,歎氣,向她走過來。
“我去看了外婆,看到了你請領居幫忙出售老房的信。”
“等等,等等,不是說這個……”
她伸出手支在他胸口,擋住他向前。
“你,不用複仇了嗎?”
他眼裏閃過一道光,好脾氣的微笑。
“這麼久你都不看報紙嗎?”
他歎氣,站在原地,無奈的笑。
“華辰是已經換了大股東,不過不是我,而是,曹陽。連城控製的18%的股份和施瀾手裏25%的股份已經全部轉到他名下,現在,華辰可是曹陽的天下。”
她有點意外,手臂緩緩垂下:“為什麼?”
他就著她的手輕輕一拉,把她拉進懷裏。
“你不覺得,在我們這些人裏,就隻有曹陽是真心為華辰著想嗎?”
他頓頓,聲音悲涼:“呃,也許,還有你。”
有些話他不能說,隻是希望她會懂,不,就是不懂也行,隻要能,好好的站在眼前,說話,呼吸,眨眼睛,做什麼都好,就是罵人也可以。
他低下頭,吻吻她的頭發:“人隻有向前看,才能找得到幸福,對不對?”
傅以末一愣,眼眶紅了。
這個男人,明明身上背負著仇恨,心思慎密,步步為營,一點點收網,眼看就快要成功了,可是,現在他卻放棄,嘴裏說:人隻有向前看,才能找得到幸福。
原來,沒有往事的束絆,人才可以走得更遠,心才會更溫暖。
現在她才明白這道理,晚是晚點,但總歸還來得及的吧?
她吸氣,仰起頭來看他:“那個,你說要養我的話,現在還算數嗎?”
他低頭看看她的臉,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晚了,我現在不能養你啦。”
他吻吻她的額頭,忍著笑:“我已失業,這次要換你來養我。”
傅以末微笑,頭埋在他胸口,耳朵貼近他的胸口,漸漸聽到心跳,覺得很安心。
“好。”
天藍好陽光,生活多美好。
秦諾鬆口氣,緩緩笑出來。
我願用我所有,來留住你的歡顏。
曹陽的番外
2007年12月24日夜,墨爾本,藍色聖誕節。
已近午夜,但街上人流洶湧,到處是狂歡的人群。
街邊的櫥窗還亮著燈,一排排精美禮物發著光。
因為是狂歡夜,商場裏反而很安靜,落地玻璃和水晶簾燈隔出來的休息區裏,曹陽一身休閑服,坐在深紅色大沙發裏,手裏端著一杯咖啡,正靜靜看著窗外燈火輝煌的街道。
此時的B市一定下雪了吧?
初到B市時正是冬天,到處白茫茫一片,天和地也分不清楚,他和小末所有的行李就是一大箱工具書,租住在最便宜的地下室裏,沒錢、沒房子、沒工作。
白手起家?說的容易,要得到哪能不付出代價?尊嚴、驕傲、天真的信仰,全是無用的東西,不要了也好。
直到進了華辰,工作安定下來,他也常常會夢到四處酬錢時遇到的冷眼,四麵皆是空洞灰色的牆,冷風灌進來能把人凍僵,他握著拳,輕輕對自己說:不行,我不放棄,我要讓小末活下去,我們都要活得更好更富有,為著這個,叫我做什麼也可以,出賣身體算什麼?就是出賣良心也沒所謂!
醒來時,看到小末就睡在身邊,頭挨著他的肩膀,呼出暖暖的氣息,讓人庠。
她那麼信賴他,臉上是沒有心機的微笑,可是正是這樣,才讓他肮髒的靈魂無地自容,隻能在她睡著時才有勇氣看著她,眼睛濕了一遍又一遍。
他明白自己犧牲了什麼,因為代價痛楚,所以更要好好把握機會。
可是永遠也忘不掉,這懷抱這微笑,是多麼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