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咬牙關,不可抑製地開始顫唞。
章淵仍在睡夢中,卻下意識收緊了手臂,將鄭辛牢牢圈在懷中。
也許是這熟悉的懷抱有讓人安心的力量,鄭辛竟然真的漸漸墮入不安的夢境。
他看見車子在一片淺綠的麥田中筆直向前,而章淵坐在自己身旁微笑著,穿著白襯衣的側影被車窗外的陽光鍍上一層金色。
微風吹進來,帶著溫暖的芳香,這一刻如此自在安然。他安靜地凝望著,又忍不住想伸手整理章淵被風吹亂的頭發。
然而就在鄭辛指尖碰觸到章淵發梢的那一刹那,忽然響起刺耳的刹車聲,緊接著天旋地轉,什麼都消失了。
黑暗,無止盡的黑暗。鄭辛覺得自己又回到了那一天,絕望與孤獨如影隨形。他想大聲叫卻無法發出聲音,想逃卻發現連自己的身體都被吞噬了了,除了意識還飄在無盡的虛無中……
鄭辛猛地坐起來,瞪大了雙眼看著前方,臉上的表情說不出是恐懼還是悲傷,急促地呼吸著。
“怎麼了?”
身後響起還帶著睡意的聲音,鄭辛身上一顫,如夢初醒般深深吸了一口氣,啞著嗓子說:“……沒事,做噩夢了。”
衣物摩攃的細微聲響過後,他感到一隻手覆上自己的額頭。
“出了這麼多汗,我去倒杯水給你。”說著,章淵安慰般拍拍他的後背,側身打開床頭燈。
柔和的燈光驅走了黑暗,鄭辛臉色稍緩,接過水杯喝了幾口。
章淵接過水杯放在一邊,默默坐在鄭辛身側,手輕輕拍打著他的後背。等鄭辛平靜下來,他才調侃地笑道:“這麼大人了,還做噩夢……我看以後得摟著你睡才行。”
鄭辛勉強笑了下算是回應,重新躺回床上。
章淵見狀,伸手將床燈的光調暗些,然後真的環住鄭辛的肩膀,讓他枕著自己,將整個人都牢牢圈住。
這個姿勢讓鄭辛覺得有些別扭,倒是暫時忘記了其他,不一會兒就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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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棲山”是一處墓園的名字,就坐落於A市遠郊。
這處墓園修建了有些年頭了,因此看上去並不如何氣派,甚至有些老舊。對A市人來說,除了出於各種特殊原因外,現在已經很少有人願意將最終的歸宿放在此處。
近些年,仙棲山越來越冷清,整個墓園也隻剩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頭看守著,順便進行日常管理。
傳統節日外的大多數日子裏,此處都沒什麼訪客,老頭也早就習慣了墓園裏的寂靜。
這天一大早,汽車的聲音突兀地打破了墓園的寂靜。聞聲而出的老頭看到車上下來一個年輕人,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半天才想起上前詢問。
年輕人一邊下車,一邊報出墓地編號。
老頭聽了“啊”一聲,又有些不相信似的看了年輕人好幾眼。
這個編號他太熟悉了,是仙棲山最神秘的一塊墓地。老頭在這裏看守了很多年,從沒見人來探望過,但是每一年,都有一大筆錢打到墓園賬戶上,指名是這塊墓地的管理費。
難道眼前這年輕人就是付錢的那位?
看守老頭暗自猜測著,堆起笑臉上前招呼。
“我認識路,自己過去就好。”年輕人做手勢製止了,見他神色冷淡,看守老頭叮囑了幾句,就縮回管理室去了。
鄭辛獨自走在前往墓園深處的林蔭路上。
周圍靜謐無聲,隱藏在樹木和雜草後的墓碑偶爾露出一角,和喧囂的城市隔成兩個不同的世界。
鄭辛已經很久沒踏進此處。他謹慎慣了,即使回到A市,也不願意留下一點可能暴露自己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