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旬清,父皇是不是你殺的?”風幽怒氣攻心,平日不敢出口的話,借著怒火問了出來。說話間一劍刺向穆旬清。
穆旬清嫌惡地睨她一眼,輕易閃開,冷笑道:“不錯。他若不死,我要在你麵前虛情假意到何時?”
虛情假意。
風幽的動作猛地止住,眼淚無法遏製地流下來。
自從宛輕塵沉入護城河,他對她態度漸漸好轉。她不在乎自己金枝玉葉的身份,隨著她征戰四方,幾經生死,他慢慢對她溫文軟語,對她嗬護有加,即便婚後開始漸漸冷淡,她以為平淡才是真。
可現在她告訴自己,那都是為了皇位的虛情假意!
風幽隻覺得眼前霧氣騰騰,染了血紅的霧氣,心中鬱結找不到突破口,看著自己深愛多年的男子,奮不顧身奔向另外一個女子,腦中突地一片空白,舉著劍向傾盡全力那身影刺了過去。
穆旬清看著“宛宛”傷痕累累,又是大喝一聲:“全部住手!朕讓你們住手!”
可那聲音絲毫不起作用,刀劍仍是刺向“宛宛”。
穆旬清的眼前隻有那帶著暗紅的黑色影子,連頭發都染上了血。奮力一個旋身到了包圍圈,欲要上前抱住她,步子卻是突地頓住。
身後風幽一劍緊隨穆旬清,他突然停下來,那一劍便毫無保留地刺了過去。
風幽還未反應過來,隻聽到血肉撕裂的聲音,再一看眼前的人,一劍正中心口,鮮血順著劍尖流到她手心,溫熱粘稠。她的手開始劇烈顫唞,猛地放開劍柄。可那血還是在她手上,殷紅的,溫熱的,卻能灼燙到她心底。
那是……血。
她至愛的血。
風幽一聲尖叫,大哭起來,想要上前扶住穆旬清,穆旬清卻是一步步向前,向著“宛輕塵”的方向。
他蹣跚著,嘴裏吐出粘稠的血,眼睛一瞬不瞬盯著“宛宛”,嘴角微揚,竟是笑了起來。
那笑裏有淒楚,有自嘲,有釋然。
這一刻他明白了,宛宛說,他隻相信自己的眼睛。
從前他的心是透徹的,眼也是透徹的,眼看見的,便是心看見的。所以他總是能在第一時間認出宛宛,不管她毀容易容,那烙在心底的模子無論如何都變不了。從什麼時候開始呢,心裏裝了其他的東西,不再是單純的愛戀,怨恨?憤懣?權利?**?
迷人雙眼的東西,終究是害人的。
所以他才會將眼前的人認成宛宛。
她怎麼會是宛宛呢。就算那副皮囊偽裝得再像,連臉上的每道疤每條痕都一模一樣,他怎麼會認錯人呢……
穆旬清笑容愈深,好似多年前皖溪邊的清風,帶著溫煦的柔色,蹣跚著向“宛輕塵”走近,卻是沒走幾步便撲倒在地上。
風幽驚慌失措,流了滿眼的淚,又用雙手擦去,混著淚的血擦了滿臉,再看不出原來倨傲的模樣。
“穆……穆旬清……”她哭嚷著跪坐在地上,雙手無措地舉在空中,不敢碰觸穆旬清,眼見著他嘴裏不停吐出的血隻知哭喊,“穆旬清你別死!你不能死!來人啊!你們快來救皇上……他以前就受過劍傷,我怎麼忘了……忘了……你們救他救他……”
風幽舉目看向四周,看向穿著穆家軍軍服的眾人,沒有一張眼熟的麵孔,再看向剛剛的宛輕塵,見她帶著滿身的傷正陰測測地笑。
穆旬清眯著眼,神智一點點抽離,卻也是透過風幽手臂裏的空隙看著“宛輕塵”,見到她臉上的笑,緩緩閉眼。
果然,圈套。
人若有所愛,便有所俱,有所懼,也便有了弱點。從他愛上宛宛開始,她便是他致命的弱點,所以被顧宸雲利用著,一而再再而三,從未失敗。如今他還多了一個弱點,與風幽的貌合神離。所以有人說她要趁機置宛宛於死地時他連絲毫懷疑都無。㊣思㊣兔㊣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