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眼,到底為何……”穆旬清抬手想要撫住那雙眼,卻僵在空中,不敢碰觸似地,骨節分明的五指帶著些許顫唞,最終縮了回去。

他去酒肆尋她時,居然未發現她的眼盲,還為了她“見”他時的過於平靜而略有惱怒,可再見時……畢竟是曾經刻骨銘心地戀人,又怎會看不出那細微的差別。

蘇晚訕訕一笑,“皇上貴人多忘事。為何不問我身中劇毒,這麼些年是怎麼活下來的?”

穆旬清像是被人一刀正中心窩,身子猛地一抖,垂下眼,出口的聲音有些嘶啞,“噬心散……我以為隱颯閣能人居多,五年前見你仍然安好……”

“嗬……”蘇晚嗤笑一聲,“隱颯閣裏的,是人,不是神。”

“宛宛……”穆旬清突然一動,抓住蘇晚的手,“若我知曉你中毒未解,必然留下解藥。那年……風幽將解藥毀了。”

他以為她沉河而死,風幽為泄憤毀了所有噬心散的解藥,稱即便是未死在河裏也會死在毒藥下,逼他死心。那時的他哪裏用逼,根本就是心如死灰,也無心去與她爭執。

思及此,穆旬清眸中閃過一道寒光。蘇晚卻是抽出手,隨意地笑笑,“再說往事又有何用?”

穆旬清垂下眼瞼,換了話題道:“這幾日身子可好些了?”

那日天剛亮便再去酒肆找她,正好看到她步履蹣跚地回來,頭發像是結了冰般沾著白色的雪花,麵色凍得發紫,全身都在顫唞,問她話,她像是失了魂魄般一句都答不上。他讓她隨他回風都,她也不反對,上了馬車便迷迷糊糊開始生病。

蘇晚撇嘴笑笑,頷首道:“好了許多。”

穆旬清凝視她略有紅潤的臉,微微頷首,剛想問那夜發生過何事,蘇晚開口道:“皇上既然辛苦來此,不若與我說說,斷賈城到底發生何事?”

那夜隱颯閣有所行動,她雙眼看不見,可幾日過去穆旬清這邊不可能全然不知。

穆旬清略作沉吟,片刻才道:“斷賈城裏……失蹤了一百多名孩子,皆是為了躲避戰亂,從各地遷移而去的大戶子女。”

“然後呢?可有其他消息?”

“若是有消息便好處理了,現在唯一安寧的斷賈城因為這失蹤的一百多個孩子亂成一片。”穆旬清一聲輕笑,似在自嘲。

“皇上猜測,是誰下的手?”

“擄走那麼多孩子隻在一夜之間,手法利落悄無聲息,必然是隱颯閣下手。”

“那皇上估摸,他們抓這些孩子意欲為何?

“以此為威脅,聚攏斷賈城閑散勢力,讓他們為韓家效命。”

穆旬清的回答似早在蘇晚意料中,她輕輕一笑,隨意道:“說不定,他抓了這些孩子,是想盡數殺掉。”

穆旬清麵上一白,道:“不可能。他既是顧宸雲,視我穆家為仇人,必定以孩子為危險來對付我這個皇帝,又怎會殺了一百多名孩子,逼得他們與自己為敵?”

蘇晚垂著眼,好似正看著石板上的地圖,微微搖頭。

如今暴亂四起,很大原因便是當年與穆家對峙的韓家卷土重來,打著穆旬清“弑君”的旗號。這旗號,有人信有人不信,可謠言四起,甚至有人說親眼見到穆旬清給先帝灌毒藥,再加上多人煽風點火,有人蓄意挑起事端,再有人不甘心就此落敗,想要反擊為勝,自然這風國再不得安寧。

穆旬清認為是隱颯閣與韓家結盟,韓家才能以如此強勢的姿態反擊,掀起軒然□。蘇晚卻不那麼想,隱颯閣不可能與任何人結盟!

“如果他們抓了那些孩子,便是要殺。你……會救麼?”蘇晚抬首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