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不知何時不見了蹤影,冬日的夜晚總是隨著涼風。蘇晚一步出了酒樓,整個人便好似從冰窖裏鑽了出來,大口地喘氣。雲宸帶著她又走了許遠,折到一處無人的暗黑小巷才終於憋不住,“噗“地一聲笑起來,“你演得可真像!我以前怎麼沒發現?”

蘇晚虛驚一場,氣還沒捋順,剜了雲宸一眼,“跟你學的。”

“孺子可教也!”雲宸連連點頭,笑得合不攏嘴。

蘇晚前後看了看,小巷還算偏僻,的確無人,這才完全放下心來,輕輕一笑,“那你這些是誰教的?”

“在聰明人的世界裏,有四個字,”雲宸在蘇晚眼前舉起四個指頭,一字一頓道,“無師自通。”

“嘁,”蘇晚不屑,一麵暗笑,一麵嘀咕道,“小心演得不知哪個是真正的自己。”

漆黑的小巷裏隻有淺薄的一層月光,似銀紗般披下來,淨冷的風直直吹過小巷,刮在耳邊一片呼嘯聲。蘇晚以為雲宸會將話頭頂回來,等了半晌未見動靜,轉首看他,見他笑容已經略略斂住,垂著眼睫不知在想些什麼。

“雲宸。”蘇晚推了推他。

雲宸動了動,隨即抬頭看著蘇晚,嘴角笑著,眼角彎著,眸子裏的光一點一點的,像夏夜裏螢火蟲的尾巴,忽明忽暗,很是好看。他側過身子,一手撫上蘇晚的眼角,聲若流水,“以後,在你麵前的我就是真正的自己。”

蘇晚心頭一顫,好似被人拿著羽毛在心尖尖撓了一下,酥癢酥癢的。她怔怔地看著那雙眼,剛剛平複的心跳突然又快了起來,不似之前那麼沉,很輕快地,帶起麵上一陣莫名的潮紅。

“走了,將軍該要尋來了。”雲宸不待蘇晚有更多反應,拉著她便快步出了巷子。

蘇晚這才發現從酒樓出來,自己的手便一直被他握在手心。許是因為身體有頑疾,他的掌心有些涼,手指幾乎是冰冷的,冬夜的風從指間穿過倒好似帶了暖氣,蘇晚心下一軟,反手握住他的五指。雲宸似是察覺到她這一小動作,回頭對著她笑了笑。

雲宸的笑,總是春風一般。蘇晚覺得身子都被那風吹了起來,從頭到腳的歡暢,連想到被穆旬清發現都不再覺得可怕,“雲宸,你說我們要不要馬上回去換身行頭?”

今日這出戲,著實破綻百出。她與雲宸本來就在大廳,還是雲宸招呼小二要的廂房,轉眼雲宸就成了癡呆兒,她成了苦命娘。最為滑稽的,他們根本沒要酒,摔在地上的是一壺茶。穆旬清倘若覺察出一絲一毫的異樣,稍稍一查便能認定二人有問題了。

可至少他們現在不在酒樓,比被他逮個正著的好。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