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旬清擱在圓桌上的手慢慢展開,修長的五指布滿老繭,赤紅的雙目緩緩閉上,手上微微用力,圓桌“卡擦”的一聲,四分五裂。

蘇晚驚得渾身一顫,隻嗅到空氣中霎時溢滿了凜冽的煞氣,不由得往後退了兩步。

穆旬清睜眼,原本冷清的雙目好似要滲出血一般,眼皮都不眨地盯著蘇晚。蘇晚不由自主地看入那雙眼裏,可以看見掙紮的恨意,糾纏了無數其他情愫,在眼中好似波光浮動。

驀地,那雙眼又閉住。

穆旬清不再看蘇晚,亦不看倒了一地的木桌碎片,撫了撫額頭蹣跚著走了。

蘇晚怔怔地站在原地,她想要弄清楚的問題,穆色不知道,穆綿上過一次當,必定不會再那麼容易受騙,所以她選擇魚死網破的方法,逼問穆旬清,卻未料到他會是這個反應。

夜濃如墨,彎彎的月牙兒掛在半空,一顆星鬥都無。

蘇晚給自己全身上過一次藥便躺下休息。雲宸給的祛疤藥,效果雖說不是非常明顯,也聊勝於無。至少身上的結的痂開始脫落,脫落的時候也不會奇癢難耐。

蘇晚默默算了算在將軍府這些日子所經曆的一切,幫自己捋順≡

“我們時間不多,七日而已。來回便要用掉四五日的時間,在嶺南呆的時間可能隻有兩日。”

蘇晚幾乎是小跑著跟在他後麵,穆旬清快而不亂的講話隨著和風吹到耳邊,讓她恍惚覺得剛剛那個在她房內滿身煞氣的男子不過是自己的一場夢。

將軍府內一片清寧,長廊的轉角處才掛了一隻小燈籠,燈光昏黃,微微閃爍。

蘇晚跟著穆旬清,雙眼不時掃過路邊花草長廊特點,這是從她房內到將軍府大門的路,她得記住。

門早已被打開,蘇晚接著微弱的月光瞥見門口有兩匹馬。

一黑一白,高大俊挺,隻微微掃了一眼便心生喜愛。

黑馬沉著地停在原地,白馬卻是聽見人聲便揚著兩腿嘶鳴起來。

穆旬清放開蘇晚,行至黑馬身邊,一個翻身上馬,回頭淡淡看著蘇晚:“還記得如何騎馬麼?”

蘇晚怔了怔,倘若不記得,莫非要與穆旬清同馬?

想到這裏,蘇晚並未直接回答,而是退了兩步,向白馬走去。記不記得,自己試一試便知道了!

穆旬清眼神微閃,未等蘇晚,揚起馬鞭吆喝一聲便飛奔而去。

蘇晚心中突地一抖,逃出將軍府,隻需自己向著相反的方向騎!

思及此,蘇晚不再猶豫,快步到了白馬身邊。剛剛還嘶鳴的白馬突然安靜下來,含淚般的大眼一眨一眨,沉著腦袋往蘇晚臉上蹭,像是要與她親熱。

蘇晚沒由來的眼中一熱,不知為何,心頭暖融融的,隻是來不及過多思慮,學著穆旬清的樣子踩上馬鐙,緊接著上馬,持韁繩,一係列動作沒有半點生分。

蘇晚還未來得及驚詫,剛剛坐穩,那白馬便自行朝著穆旬清消失的方向疾馳而去。

柔和的春風帶著淩晨的濕氣撲麵而來,淡淡的香草氣息直闖入心肺。蘇晚心頭沉了沉,既然如此,她便去那嶺南瞧一瞧。

嶺南,楚家,楚若,她所忘記的,會悉數找回來!

第十六章 兵敗

快馬疾馳,馬蹄踏起塵灰陣陣,風一吹,又翻滾著隨風而去。寬敞的大道上一黑一白兩匹馬,幾乎並駕而馳。

蘇晚未想到自己騎馬竟能與穆旬清速度差不多,倘若讓她回憶到底該如何騎馬,她說不上來。可到了馬上,身體像是不受控製般,各種動作完全不經過思考便做了出來,結果就是她幾乎與穆旬清並肩。

一路往南,蘇晚在馬上也仍是習慣性的記住從將軍府出來的路線。穆旬清麵色沉著,一語不發,飛揚的塵灰沾染在眉間使得臉龐多了幾分江湖之氣。蘇晚出門時便是帶著麵紗,剛好擋了些塵土。

“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