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年紀便有不少小孩夢想著總有一天能夠走出村莊看看外麵的世界,去看看到底什麽是聖鬥士,為啥城裏人都那麽喜歡看?
夏航也不例外。夏航的數學不好,數學不好也就是考不到城裏的學校,意味著永遠離不開這村子。但是數學題的難度卻不為夏航的意誌所轉移,不好的仍然不好,著急也沒用。
數學老師遲遲未歸,林放做好了題目也沒辦法離開,坐在對麵看夏航滿頭大汗地解一道似乎並不怎麽複雜的題。
很快,夏航的注意力開始從考卷上分散,四處亂瞟到左手邊有一張折疊好的小紙條,不假思索地拿起打開。
16小時。
很大的一張白紙上,隻有幾個淡淡的鉛筆字,16小時,什麽意思?正當夏航百思不得其解時,腦子裏突然靈光一閃,這才算真正反應過來。
夏航把鉛筆重重拍在課桌上,粗聲粗氣地吼道,“這算什麽意思?看不起我嗎?”
正發呆的林放被突如其來的響聲嚇了一跳,緊盯著對麵麵色不善的夏航,害怕他又不講理一拳揮過來,拚命地搖頭打著手勢。
說實話,那些手勢夏航一個都沒看懂,隱約知道林放似乎在解釋什麽,心裏反而沒那麽別扭了。
夏航重新拿起筆,低頭靜下心認真把答案帶進公式驗證了一遍,果然是16小時,沒發覺嘴角已經扯出一絲弧度。抬起頭,正對上林放滿臉警戒,小心翼翼地瞅著這裏,夏航的視線不由地被林放下巴上大片的淤青吸引。林放的下巴直到現在還是青紫一片,夏航的心中也生出幾分內疚。
昨天似乎下手太重了,夏航想。
“喂,小啞巴……”夏航別開眼,想說的話悶在喉嚨裏。
九月微涼的夜風,無限溫柔地吹拂過來。兩道被拉長的影子拓在牆上,隨著角度的變換不斷擴展到窗沿外,直至無限長。
“那個……”夏航咽了口唾沫,心提到嗓子眼上,“……那個……”
到嘴邊的話最終脫口而出成另外的音節,“多管閑事!”
這一次,林放垂下肩,眼裏盡是密密麻麻麻的數學公式,依稀能分辨把X,Y,Z代入不同的式子。……紙上被突然的水暈染開來。再擦。更大塊的模糊的暈染。被濕冷的水浸透,再也看不見X,Y,Z了。
夏航胡亂捏了下自己的臉,很僵。頭一次見到男孩子哭,隱隱覺得做了錯事。
半晌,夏航剛要開口。
“時間不早了,大家收拾收拾東西,回家吧。”數學老師人未到,聲先至。
夏航的嘴角在抽搐,咬牙切齒地想,死老頭,不用每次都這麽巧吧。
天開始下雨,還有三兩隻來不及避雨的蜻蜓低低飛過。飛在觸手可及的高度,近在咫尺,兩隻手掌輕輕合攏,留出一條狹小的縫隙,眼睛湊上去瞧,一隻就在手心裏胡亂撲騰。
躲在屋簷下的夏航自得其樂地捏住蜻蜓的翅膀,蜻蜓震著翅膀掙脫不過。從手指傳來蜻蜓微弱的掙紮,發出嗡嗡地拍翅聲。
忽然,蜻蜓被遞到林放鼻子底下,林放睜大眼睛,一臉不敢相信的樣子。
林放實在摸不準夏航反複無常的脾氣,不知道他想要幹什麽。
“拿去。”夏航抬高手,看著手裏的蜻蜓。
遲疑了片刻,林放緩緩地搖頭,眼睛還戀戀不舍地瞄著夏航手裏的蜻蜓。
“要你拿就拿。”夏航硬扳過林放的手,小心地把蜻蜓放在林放手中,直到確定林放捏穩了翅膀才鬆手。
翅膀的顫動和微弱的力量從指間傳來,林放驚喜地瞪大雙眼看著手裏的蜻蜓。城市裏沒有這樣綠的蜻蜓,個頭也比城市裏小得多,有很旺盛的生命力,在手裏撲騰撲騰地掙紮。林放捏得時間長了,手心裏漸漸冒出手汗,卻不肯稍微鬆一點力氣,僵硬地捏著,生怕蜻蜓就此掙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