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屹看著他。
對方笑一笑，伸手從籃子裏撈出一盒冒著冷氣的巴氏殺菌奶，分倒進兩杯果汁裏，攪拌了一下，放到兩人麵前，附送上不納入最低消費的免費微笑道，“您點的加冰牛奶蘋果汁。”
楊屹少年說，“這麼冷，喝冰果汁？”
陳輝說，“吃火鍋就熱了。”
等服務員小哥走了，鍋裏的湯也開始沸騰了，兩個人就開始涮火鍋。
陳輝喜歡吃辣，把一碗辣椒油都倒了進去，楊屹隻倒了小半碗。
陳輝說，“其實分鍋還是挺好的，可以滿足不同人的口味，而且又衛生。”
這話使楊屹想起來要是和萬姨出來吃火鍋，就可以來這家店了。
火鍋的味道還不錯，不枉了生意興隆。
陳輝一邊吃，一邊呼哧呼哧的叫著好辣，楊屹說，“怕辣幹嘛放那麼多辣椒。”
陳輝說，“吃火鍋是越辣越過癮的。”
“太辣對腸胃不好。”長期接受萬姨養身教育的楊屹少年說。
陳輝同學說，“也不是天天吃，難得你生日嘛。”
這話真是缺乏邏輯性，但楊屹少年也不是喜歡分析邏輯的人。端起果汁喝了一口，吐出舌頭說，“舌頭都冰麻了。”
陳輝說，“我本來想買一個蛋糕的，可是你又不吃蛋糕，我一個人吃也無趣。”
“我已經吃過麵條了。”楊屹少年不以為然地說。
“你們家給你過生日是吃麵條啊。”陳輝說。
“我們鄉下都是吃麵條的。”楊屹少年說。
陳輝笑起來，這話楊屹說的意思是與別人不一樣的，因為楊屹說這話是建立在徹頭徹尾都認為鄉下比城裏更正確，更好的基礎上的。
“我們家都是吃蛋糕，我媽一定會買一個蛋糕。”陳輝說。
“反正你喜歡吃蛋糕。”楊屹同學說。
“其實蛋糕真的是垃圾食品，”陳輝說，“除了麵粉，全是添加劑，味道越好，有害的東西越多。”
“那你還喜歡吃。”楊屹少年說。
“人類就是為了味道放棄健康的生物。”陳輝少年說，“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憂。”
“什麼亂七八糟的。”詩詞底蘊甚為有限的楊屹少年把舌頭放冰果汁裏降溫。
覺得自己對牛彈琴的陳輝少年歎口氣，“想想看，到今天，你才算真正滿十五歲，以前你頭頂才到我肩膀，現在都比我高了，唉，年底生的孩子長得就是慢啊，長了這麼多年，還是小孩子。”
“你也是小孩子。” 長得太慢的楊屹少年用筷子一圈圈的卷煮好的粉絲。
陳輝涮了片肉放嘴裏，“在法律上我已經是具有完全民事行為能力的成年人，出了校門，脫了校服，小學生都叫我叔叔了。”
正在醋碟裏蘸粉絲的楊屹少年愣了一下，咕噥，“怎麼沒人叫我叔叔？”
陳輝說，“等你長大就知道，被小孩叫叔叔是一件多麼悲哀的事。”
“說得好像你多大似的。”楊屹少年說。
“本來我就比你大，”陳輝說，“十五年前的今天，你剛剛落地哇哇大哭的時候，我已經在幼兒園裏和泥巴了。”
楊屹少年想想說，“我都比你高了。”
陳輝少年歎氣道，“人生如夢，歲月如梭。”
這時，剛才那個服務員又端著托盤上來，楊屹少年一愣，服務員小哥笑起來，放下一隻大肚茶壺，說，“這個不附送，裏麵的白開水附送。”
楊屹少年點頭。
服務員轉身要走，頓了一下腳步，對楊屹說，“這回真的都上完了。”
楊屹少年又點點頭，懷疑的看著他。
服務員小哥淡淡一笑，托著托盤走了。
陳輝說，“這個店還挺周到的，上回我和我爸去的那家店，叫了好幾遍給火鍋補水，服務員都不來。”
“水也算在成本裏？”楊屹少年問。
“反正不會虧本。”陳輝少年說，“再點兩盤肉吧，應該還不到三百塊錢。”
“最低消費三百塊啊。”楊屹少年說。
“不是，火鍋券就是三百塊錢的。”陳輝說，“用不完又不會退錢。”
“什麼火鍋券？”楊屹問。
“我媽他們公司跟這家店有個買產品送火鍋券的活動。”陳輝說，“就是在幾個大商場隻要買他們公司的產品，超過三百元，就送一百元火鍋折價券。我媽和兩個同事在商場協助宣傳這個活動，所以這家店給他們一人發了一張三百元的免費券。”
“哦。”楊屹少年這才明白陳輝少年這回請他吃飯，沒準備讓他付賬。
“啊，差點忘了，”陳輝同學拉下羽絨服拉鏈，從內置口袋裏摸出一個精致的小布袋，遞給他。
楊屹接過來，這是一個灰色的小袋子，開口用一根拉繩係著。
“什麼東西？”楊屹少年問。
“拉開看看。”陳輝同學說。
楊屹少年拉開係繩，從裏麵取出東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