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冒名頂替入宮牆楔子+第一章
楔子(一)
濃濃夏日,福芸熙卻感到渾身冰冷,她衣衫襤褸的蜷在角落裏,三天了,水米未進。滿頭秀發也已粘結一團,失去往日的光華。她舔了舔幹裂的嘴唇,那鑽心的疼痛讓她清醒了幾分。
呯的一聲柴房的門被推開,兩個家仆把福芸熙拖到院子裏。她頭皮一痛,家仆抓住了她的頭發迫使她仰起頭,緊接著口中便灌入甘苦的汁液,她知道,那是折磨她又不讓她死的人參雞湯。
“咳咳……”福芸熙被嗆得咳嗽,可那人一直沒有停手,直到一碗湯見底才扔掉碗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答不答應?”沈夫人坐在太師椅上冷冷的問道。
福芸熙喝下人參雞湯,恢複了些許力氣,她虛弱的說道:“媳婦生是相公的人,死是相公的鬼,絕不答應。”
她聲如蚊呐,沈夫人卻聽得清楚,臉上一寒,瞪了身旁站著的布衣婦人一眼,那婦人嚇得一哆嗦,小跑來到福芸熙身前。
婦人上前就在福芸熙的胳膊上掐了一把,狠狠的說道:“死丫頭,這入宮是多好的事兒啊,你怎麼就不答應?”隨即她又壓低了聲音說道:“那沈少爺根本就不能人道,你跟著他怎麼生兒育女?現在沈家是怕那沈小姐未婚先孕的事跡敗露才找你頂替她,入了宮你就是娘娘了,要什麼沒有啊?”
福芸熙苦澀的說道:“娘,女兒隻愛玉輝一個人,玉輝也不會答應女兒入宮的。”
婦人眼神一冷,說道:“我已經用一千兩銀子把你賣給沈府了,是生是死你自己看著辦。”
福芸熙閉上眼不做聲,她不過是自己的後娘,當初用一百兩賣了她的自由,如今又用一千兩賣了她的性命,隻恨她有個懦弱的爹。
沈瑤熙附在沈夫人耳邊嘀咕了幾句,沈夫人臉上浮現笑容,點頭道:“好,娘這就去辦。”
沈夫人離開後,沈瑤熙來到福芸熙麵前冷笑道:“福芸熙,要怪就怪你占據了程文哥哥的心,他隻能屬於我。你還是乖乖代我入宮去吧,哼!”
福芸熙的心隨著她那一哼跌落穀底,原來一直是小姑作梗,刻意害她,否則憑沈府的實力隨便買個女子代替都輕而易舉。如今她的心都在沈玉輝身上,哪怕他們有名無實的過一輩子她都心甘情願。她的確曾經同程文青梅竹馬,可自從她嫁給沈玉輝後,她的心都在沈玉輝身上,哪怕知道他不能人道,和他有名無實的過一輩子她都心甘情願。至於程文,她隻是把他當成普通朋友而已。沈瑤熙設計和程文一夜歡好,懷了他的孩子還不滿足,還把自己當成她的情敵。她未免也太多心了吧。她腦中浮現沈玉輝的臉,俊秀儒雅的他身子孱弱,卻溫柔多情,他作畫,她研磨,中途二人還會相視一笑,情意濃濃……
沈夫人去而複返:“福芸熙,這是我兒的休書,你看看吧。”她扔下一張紙,飄落在福芸熙眼前。
熟悉的筆跡躍入眼簾……看見大大的休書二字立即模糊了福芸熙的雙眼……他竟如此絕情,寫下了休書,她的心被生生撕成碎片……
“玉輝,我要見玉輝……”福芸熙拚命掙紮著想起來,她一定要當麵問問,這不是真的。
沈夫人閃開身子,不遠處站著一個男子,他低眉斂目的盯著地麵。
“玉輝……”福芸熙看見那男子想站起來,卻因一陣頭暈目眩而跌倒,她早已餓的雙腿發軟。她咬了咬牙努力爬向沈玉輝,一手高舉那封休書,視線無轉移的望著他,想從他臉上找出一絲不舍。然而她錯了,那張俊秀的臉上除了病態的蒼白外沒有任何表情,眼中也沒有一絲憐憫……
福芸熙爬到沈玉輝的腳下,她高舉著休書問道:“玉輝,告訴我,這不是你真心的,你愛我,對不對?”她滿眼的期盼,奢望他能點一下頭。
然而,沈玉輝薄唇蠕動了兩下才吐出幾個字:“是真的,我不愛你。”
福芸熙聞言發瘋一般抓住他的衣擺嘶吼:“不,玉輝,你騙我,你說過你愛我的……”
沈玉輝拿起她手中的休書,冷漠的說道:“無所出的理由太牽強了,不如說你不守婦道與人私通如何?”
福芸熙難以置信的望著沈玉輝,這個男子真是她朝夕相對的溫柔夫君麼?
沈玉輝冷冷一笑,把手中的休書摔在福芸熙的臉上,說道:“你若繼續頑抗下去,我就把你賣入青樓。”
“不……玉輝,玉輝,這不是你真心的,你一定是被逼的……”福芸熙用力扯著他的衣擺,想借力站起來。
豈料沈玉輝的身子嬌弱,竟然被她拉扯的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上。
沈夫人見兒子摔倒,頓時慌了,大喊:“來人,把這個賤人給我抓住,狠狠的打。”
兩名健碩的家仆架起福芸熙,沈瑤熙的侍女翠玉在柴房找了根竹棍出來,幸災樂禍的舉起竹棍就要打下去……
“慢著!”坐到椅子上沈玉輝突然喝道。
福芸熙心中一喜,眼中浮現希翼,玉輝是愛她的,否則他不會阻止自己挨打。
沈玉輝詭異的一笑,說道:“在竹棍上纏一些布條,若打出外傷就不能入宮了。”
福芸熙驚愕的看著沈玉輝,眼中的希翼灰飛煙滅,平時自己被針刺到他都會心痛不已,如今卻說出這樣無情的話來,他真的是那個柔情似水的沈玉輝嗎?
“啪——”纏著布條的竹棍打在身上鈍痛無比,可是卻比不上她心中的痛。她凝望著沈玉輝,奢望在他臉上尋找一絲憐憫,可是他低著頭隻顧著把玩那枚扳指。可笑的是那枚扳指是她買來送給他的,他如今不敢看她,又把玩著扳指,那就證明他心裏還是有她的。
翠玉打了幾下便累的氣喘籲籲,沈夫人見福芸熙緊緊咬著牙關,如小獸一般盯著他們,心中氣惱,冷哼道:“說,你答不答應?”
福芸熙盯著沈玉輝,一字一頓的說道:“不-答-應!”
楔子(二)
沈夫人咬牙說道:“好,你們兩個去打,若不答應就打死她,就當我們沈家養了一年的野狗!”
兩名家丁拿過綁了布條的竹棍,狠狠的抽打在福芸熙的身體上,男人的力道豈是女人能比的,福芸熙撲倒在地頓覺胸腔裏刺痛,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
然而那沈玉輝仍舊一臉淡漠,她抬起頭用盡力氣嘶吼:“沈玉輝,你是愛我的,否則你不會那麼珍惜這枚扳指!”
沈玉輝把玩著玉扳指,嗤鼻道:“福芸熙,你太高估你自己了,你隻不過是沈家買來哄我開心的一條狗!我豈會愛你?”
“一條狗……”福芸熙重複他的話,這就是她一心一意愛著的男人……隻是把她當成一條狗……她心中的那團火被潑滅,取而代之的是徹骨的冰寒……
沈玉輝從拇指退下那枚白玉扳指,冷然說道:“這扳指跟你一樣,都是廉價貨,本少爺怎會稀罕?”他甩手拋了出去,無暇的白玉碎在福芸熙身側。她呆呆的看著那潔白的碎片,心也如同那扳指一樣碎裂了……
沈玉輝來到福芸熙麵前,蹲下身子看著她:“痛麼?”他的聲音如暖陽春風,聽著是那樣舒服。
福芸熙美眸轉動,望著眼前的男子,他又如初見時的溫文爾雅,柔情似水,他的笑永遠是驅散她霾的陽光。“玉輝……”她伸出手想撫摸他的臉卻被他無情的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