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眯縫著眼,“夏姐,這麼晚?”

“有點事要處理。”

她進了電視台,打開電腦,卻隻停留在桌麵上,什麼都沒動,什麼也不願意去做,就那樣趴在辦公桌上,沉沉地睡了過去。

那晚,念笙做了很多夢,兵荒馬亂的,她夢到瀟瀟牽著她的手,依偎在她懷裏,卻突然被人勒住了脖子,她回頭一看,卻是席慎之用腰帶勒在瀟瀟的脖頸上,她一下驚醒,額上全是汗,窗外是將明未明的晨起,有環衛工人開始清掃落葉的聲音,她看了看時間,才4點50,自己也不過睡了一個多小時罷了。

☆、第七十七章

第七十七章

席慎之在私家醫院裏躺了幾天就被抬回了席家,抬回去那天,正好是08年的最後一天,12月31日,那天,據說是08年最嚴重的一次寒潮來襲,冷空氣翻越秦嶺大巴山到達南城的時候,整個城市都快被濕冷空氣從頭到腳拎了個透,天氣預報在零度左右徘徊,對於常年生活在北方的人永遠都沒辦法理解南方那苦逼的冬天。

席慎之被抬回席家的時候,席家所有人都在,席謹之和席行之從李醫生手裏接過她,席公權本來坐在太師椅上,卻起身朝她走了過去,他行動有些不便,拄著拐,那拐在地板上一聲一聲地敲擊著,讓席慎之覺得壓抑,“爸......”她輕輕喊了聲,這是幾個月出走以來第一次喊他,席公權兩鬢的白發似乎又多了些,在席慎之的印象裏,似乎他從來都不會老,永遠高高在上,永遠都是那個不可侵犯的權威。

席家很早就沒了女人,在席慎之兩歲的時候,母親就去世了,關於母親的記憶,幾乎為零,隻是為難席公權一個大男人將三個女兒拉扯到,他一直忙,教育女兒的事都教給了保姆和管家,長姐如母,這也成了席慎之總有些怕席謹之的原因。

“到點就開飯吧。”席公權拄著拐對琳姐說道,年邁體衰,每到寒氣來臨,那關節就像泡在酸菜潭裏擰都擰不幹地痛,他坐在沙發上,從兜裏拿出眼鏡盒,低頭看報紙,再也不說話,那手有些微的顫唞,他是老了,三個女兒都已成人,天太寒,那鏡片上都有著氤氳的白氣,他一直擔心,三個女兒裏,他最擔心慎之,謹之是長女,從小就有自己的主意,特別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東西,所以她學建築,學音樂,出國遊學,他都由著她,甚至無端消失了四年,隻要她不說,他亦不問,隻是因為他知道謹之這個孩子,最獨立,獨立的女人也最堅強,心無所依,也就會越心狠手辣,為自己追尋的東西去努力,這沒什麼不妥,就像在慎之小時候,貪玩,跌進水溝,三個女兒的表現方式就全不相同,慎之自己剛跌落下去,有些痛,幹哭了幾聲,而後竟在臭水溝裏玩了起來,在路麵上的行之一邊急一邊哭,隻謹之觀察四周,讓行之在那好好地看著她,不知從什麼地方要來的繩子,將席慎之拉了起來,席慎之全然不知道自己身處危險之地,倒是被謹之狠狠訓了一頓,那年,那年謹之十歲,行之八歲,慎之才六歲,所以嘉禾集團交給席謹之,席公權最放心,行之性子太柔,不夠狠,而慎之,太感性,太任性,全由著自己的性子來,一壺茶,席公權望著在一旁的三個女兒,竟有些唏噓,人老了就是愛回憶,有些事還是永遠都不要再想起的好,腦海中竟無端浮起那個人的麵容,那是他這麼多年揮之不去的噩夢,有時他甚至在想,今日的榮華換來從無真正的安寧和心安,是否值得,他覺得有些泛,讓管家明叔扶進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