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一醒。

眼前是一片純然的黑暗,渾身上下就像灌了鉛一般無力。

——醒一醒。

他掙紮著起身,沉重的記憶再次回到他腦海之中。正邪的決戰,猙獰的巨蛇,蛇臉魔王獰笑著的麵孔……以及在最後時刻他看見的年輕救世主。

西弗勒斯?斯內普睜開眼睛。

他茫然地環視四周——如果記憶沒出問題的話,他不是應該死了嗎?

被納吉尼的毒牙奪去生命之後,他居然還能行動?西弗勒斯難以置信地檢查了一下他的身體,發現自己非但沒有受傷,反而比以前任何一個時候的狀態都好。無論是體力還是魔力,都保持在最佳的狀態……

現在看來,他或許已經到了地獄?他從來不認為自己有資格進入天堂,那是他心目中百合花小姐歸屬的地方。

原來死後真的有地獄啊……他勾起嘴角,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無聲笑容……

這樣的結果,他很滿意。

西弗勒斯試著挪動自己的身體,開始觀察這個“地獄”的環境。跟想象中的硫磺火焰景象不同,這裏雖然陰森了一點兒,但給人的總體感覺頗為寧靜。他麵前有一條灰色的河流,正不知疲倦地流向前方。再前麵是一道巴洛克式的白色拱門,橫跨了整座河流,而在拱門旁邊坐著的是……

他的腳步停了下來。

那是,一個男孩?

在冥河的拱門旁邊,居然擺著一個白色的小桌子。一個漂亮的男孩正坐在高腳凳上,高高興興地擺著巫師棋的棋子。看見西弗勒斯走來,他還偏過腦袋跟他打招呼:“來啊,我們一起玩吧。”

麵前的男孩看起來十一二歲年紀,就好像普通的霍格沃茨新生。但西弗勒斯可以保證,他絕對沒在學校裏見過這個孩子。男孩看起來就好像最晶瑩剔透的花瓣,低垂的長睫毛好像黑色的蝴蝶。他實在太漂亮了,如果他是一個新生的話,肯定會在入學的第一天引起四學院的轟動。

“該死的梅林,怎麼死掉以後還有這麼多麻煩……”

“因為我把你複活了啊。”男孩很開心地接口道,“來,陪我下棋吧。”

西弗勒斯的臉色更難看了。

麵前這個孩子在說什麼?複活?從沒聽說過哪個巫師能戰勝死亡,就連擁有魔法石的尼可?勒梅也不行……結果這個孩子居然在語調輕鬆地談論“複活”?

對於男孩異於常人的漂亮容貌,他倒是沒有太過在意。他不是格蘭芬多的沒腦子小巨怪,在這種情況下他能明白事情的輕重緩急。他揪起男孩的領子,用再冰冷不過的聲音問道:“你……是什麼人?”

“你不是剛剛叫了我的名字嗎?”男孩眨了眨眼睛。

西弗勒斯開始回想剛剛自己說了什麼:“我隻說為什麼死掉以後還這麼麻煩,沒有叫任何人的名字……”

“前邊一句。”

這句話的前麵一句……是……

他盯著麵前的漂亮男孩,臉色忽然變得古怪起來。他不由得把那句話又重複了一遍:“……該死的梅林。”

這句話被重複之後有了完全不一樣的意義。

第一遍隻是語氣詞,表示煩躁的激烈情緒。然而第二遍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卻是用了實際意義:“原來傳說中的魔法之神梅林是這樣一個腦殘小孩子,這個世界應該瘋掉了……該死。真該死。”

梅林那一張小臉笑得如花朵般燦爛:“我不是人。”

“……”

西弗勒斯以前在圖書館的書本裏曾經見過一個無聊的推測,說梅林是修女和精靈的兒子,生命軌跡完全是倒著長的。別人都是從嬰兒慢慢長大變老,隻有梅林是從白胡子老法師慢慢長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