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感?憧憬?希望?

雷木笛站在他的老師饒春農的墓碑前,靜靜地看著這位老人在這世界上最後的痕跡,不發一語。饒教授在異能者組織被破之後不久便撒手人寰,死因是勞累過度。雷木笛並不全清楚他心中的種種計算,但作為跟隨老師時間最長的學生,他也多少有些預感。

在他的身後,是饒老師的女兒饒曉蘭。她仍然如往常一般帶著冷漠,鎮定的表情。仿佛那墓地裏躺著的並不是她的父親,而隻是一個陌生人。

“節哀。”雷木笛輕輕對她說。

她聽了,扯出一個淡漠的笑容,半晌幽幽說道:“至少他有一塊像樣的墓碑。”

時間如流水般劃過每一個人的生命,熨平創傷,消磨記憶,帶來嶄新的世界也帶走昨日的悲歡喜樂。每個人,每個人都在不得不向前走著,離開自己的過去,離開過去的自己。

在重建後的城市裏,相對清冷的街道可還記得昨日的繁忙和擁堵?在轉角處遇到的人,又是不是意料之外的舊相識?新的商店又開張了,貨架上空空蕩蕩,卻店鋪裏擠滿了帶著笑容,心滿意足的人們。這個情景可曾出現過?又會在什麼時候消失?

當我們離開了我們的過去,是否意味著我們的過去也離開了我們?

在每一次的午夜夢回,是否會一次次地醒來,冷汗淋漓,必須握緊床頭的簡陋武器才能再次入睡?

當親人,朋友生病或受傷的時候,又是否會仿佛見到魔鬼一般地尖叫著逃開?

2018年的春節到二月中旬才來。

這是怎樣的一個興高采烈又歡騰喜悅的節日!

黑刀所在的小隊結束了這一期的外援任務,回到國內。他在回到南京基地彙報之後,便接到命令可以解散,等春節之後再到新建的南京軍區報道。

“黑刀!你去哪?”他出來的時候剛好碰到了從北方歸來的另一個小隊成員。這個人他認識的時間不短,是文思達小隊的一名成員。自從文思達死後,他輾轉多地,最後加入了國家軍隊,成為了一名軍人。

“去鎮江。”從前他一直無父無母,軍隊是他唯一的家。然而現在他要照看吳希的父母。

那人一聽,高興起來:“這麼巧,我也去!”

兩人結伴搭車前往鎮江。正要上車的時候,那人突然皺起眉頭發愣。

“怎麼了?”黑刀問他。

那人晃了晃頭,眨眨眼睛:“我以為看到認識的人了……沒,可能是看錯了吧?”他心裏在想,不可能是小雨吧?他不是早就死了嗎?

黑刀也沒追究,拍拍他的肩膀道:“走吧。”

他們到鎮江的時候,還是大年三十那天的下午。全國的交通網絡基本剛剛通暢,各家也在逐漸恢複之中,還沒有多少人有車子。所以整個路段既空曠又安靜,車子開得頗為順暢。

黑刀和那人在下車之後就互相道別,然後徑直走去吳希父母住的地方。

走到樓下的時候,他突然間停下來,雙眼微微瞪大之後向右看去。

“帥哥,有女朋友嗎?”吳希慢慢從陰影裏走出來,笑著發問。

黑刀伸出右手,將她的左腕拉在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