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書的,難道,還有人愛看我這老頭子嗎?”

這老家夥的性格還真古怪,看來是一個人獨居慣了,性格也變得孤僻了。

我還是笑著,“老人家,這本書比較特別一點,它上邊有記載陸羽的事情。”

“那邊那櫃子上,全都是有關陸羽的書。隨便挑一本,錢想給多少,就放在架子上成了。”老頭病懨懨地頭也不抬,準備走進裏間。

我急忙又道:“我要買的,是記載了陸羽和一個叫崔淼兒的女孩的古書,不知道那個架子上有沒有。”

老頭的腳步唐突地停住了,他猛地轉過頭,渾濁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我,像是想用自己有氣無力的視線,將我刺穿一樣。

我心平氣和地和他對視,雖然有點莫名其妙,不過是買一本書罷了,用得著這麼大驚小怪嗎?

慢慢地,我的身體在那老頭的視線裏僵硬起來,全身上下,哪怕一根手指,都再也無法動彈。

老頭的眸子像是太陽一般,一道道看不見的光線,透過汙濁不堪的雙眼,頓時變得犀利,就像無數把刀劍從我的身體上洞穿,然後逝去。

我的心被瘋狂地震撼著,好可怕的眼神,他還是人嗎?

過了許久,那老頭才收回視線,慢悠悠地道:“這裏沒有那種書。”

“我不信。”我似乎在生死邊緣遊蕩了一回,冷汗流了一身。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卻發現自己腿腳肌肉軟軟的,用不上力氣。身體也在微微地發抖著。自己,居然在害怕!

老頭長長歎了口氣:“你為什麼要買那本書?”

“有原因。”我將這三個字拖得很長,像在孩子氣地報複。

那老頭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仿佛遇到了很有趣的事情。他再次一眨不眨地看著我,隻是,這次少了剛才那種壓迫感:“你要書也行,不過,回答我一個問題。”

“行。”我自信地答應了。想我夜不語聰明絕頂,怎麼可能有答不出來的。

“聽過一首詩沒有。”老頭幹笑了幾聲,“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我點頭,這首著名的詩,是人都知道。老頭問:“那你知不知道,這首詩沒有改過前,是怎樣的?”

雖然有點難度,但也難不倒我。我張口便答道:“身為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常勤拂拭,勿使惹塵埃。老頭,是不是這樣?”

我的臉上頗有些得意,心裏暗恨他剛才嚇得我要死,連老人家這個尊稱也免了。

身旁的雨欣,好死不死地用力拉我袖子,“你們在打什麼啞謎?我怎麼都聽不懂。”

看著那老頭露出不爽的神色,心裏頓時高興,也不在乎雨欣的打擾,我解釋道:“這是個有關道和詩的故事,六祖慧能你知道吧?不知道?沒關係,我告訴你。

“他是中國曆史上了不起的高僧,有名的文盲,雖然不識字,但是詩卻寫得非常好。他自幼出身貧寒,以打柴為生。後來聽人誦《金剛經》有所體悟,便從廣州步行到湖北,投到黃梅五祖弘忍門下學佛。

“他的師父五祖年紀大了,要把他的衣缽傳給接班人,但是究竟應該傳給誰呢?黃梅五祖讓所有的弟子都寫一首偈,看誰對道的感悟最高。大弟子神秀很有心得,就寫了我剛才念過的偈:身為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常勤拂拭,勿使惹塵埃。

“菩提樹是釋迦牟尼悟道的地方,‘身為菩提樹’,意思是我們的身體,就像菩提樹一樣地堅定強壯。‘心如明鏡台’,就是說我們的心,要像明鏡一般地反映萬物。為此時常勤拂拭,不要讓我們的心靈有所汙垢,勿使其惹上了世間的灰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