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些事情,林翡本不甚在意。

女學也好,女官也罷。

林翡操心的是黛玉的終身大事。

偏黛玉如今光明正大的拿了權,也越發的不可一世起來,偏她本就心較比幹多一竅,天生的才智過人。

旁人想一步,望三步。她想三步,望十步,還要再算上二十步。

論才學,她是學富五車,才高八鬥。

論口才,能詼諧擅弄唇舌,還有自己遠見卓識。隨口一句話也能引經據典,侃侃而談,並且是刪其繁,撮其要,還要再加以潤色。

每每連朝中以三尺不爛之舌著稱的幾位老臣也辯不過她。

朝中諸臣,初時大多不把女子們放在眼裏,但黛玉愣是以一己之力,叫世人知道裙釵一二,並非隻能齊家。

這也導致,黛玉越發孤芳自許。

導致……林翡覺得自己這個妹妹可能嫁不出去了……

卻不想一天大清早的,林翡正欲前去上朝,卻在半路被一個和尚一個道士攔住了馬車。

“時間到了。”和尚笑眯眯的說道:“我等特來恭請仙子歸位。”

林翡掀開車簾出來,卻見這眼前的這兩人分外的眼熟。

“是你們。”林翡眉頭頓時皺起,甚至還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雙手。

和尚道士頓時齊齊後退一步,還是和尚動作最快,麻利的拿出一塊散發著奇異光暈的石頭,用金筆寫下絳珠仙子四字。

頓時,一道金光破石而出,隻聽一陣天音響動。

黛玉自語:“難怪。”原來是帶了三生石剝離的靈屑,特來喚醒記憶。

黛玉言罷,望了林翡一眼,說道:

“何不歸位?”

黛玉說罷,便眼一合,仙魂伴著五色霞光,自行歸位去了。

和尚也已經寫了靈木二字,也看著林翡,看了半天,也沒見林翡有半點仙魂離體的跡象。

而這還是次要的,主要的是,眼前的林翡顫抖著手試罷了黛玉的鼻息,正兩眼通紅的,劈手奪過旁邊侍衛手裏的劍,挽了個劍決朝他們殺來。

“靈木!靈木你幹什麼靈木!”和尚道士臉都白了,慌忙逃竄。

但林翡那裏理他們,一劍比一劍凶狠。

偏這兩人本來便不是凡人,林翡一劍穿心,他們也未曾流下一滴血。斷了一條腿,剩一條腿也蹦的歡快。

口中也止不住的高呼:“靈木,你這是作甚?時日已到,我們特帶三生靈石前來,醒你仙魂,你們兄妹自當各歸各位,你殺我們作甚!”

但喊了半晌,肉身卻被砍得七零八碎,少不得掐訣隱身而去,到了太虛幻境,冷靜了之後,才猛然記起。

這靈木之前未開靈植,懵懵懂懂,那裏有什麼舊時記憶。

可靈木來到凡間便是意外,可三世劫都終止了,這靈木還在凡間作甚?

但阻攔不得。

“難道真要等他肉身自滅?”

“哪的等到什麼時候去?他原本的仙氣就一直滋養了肉身,若等他老死,二三百年也難等到他死了。”

“殺?”

“你行你上!”癩頭和尚揉著自己才接上去,還沒多少反應的大腿,神情分明是哀怨。

“即便斷一斷是死不了,但咱們又不是真正的不死不滅,在凡間限製又多,便是你我聯手,也不過是被他壓著打,這可如何是好。”

涼拌嘍。

十年後。

和尚道士出現在天秦京城,此時正是天秦祭天之日,秦晟明黃龍袍,站在首位,秦度畏畏縮縮的站在一側,時不時用驚恐的目光看向另一側的林翡。

今年是林家獨女仙逝第十年。

因林家女離世之時,不少人都看見了霞光仙樂,又有佛道接引,世人奉其為仙,香火鼎盛。

和她一樣出名的是自一年比一年可怕的輔政大臣林翡。

十年前,朝中之臣,皆知林翡忠心,知林翡侍君以忠。

十年後,便是朝中之臣,也紛紛在心中為從來隻知道行歡作樂的靈皇捏把汗。

原因無他。

靈皇無子嗣,且太過信任林翡,以至林周二家串通一氣,京都,京外,各處文職武職,皆有林翡掌管。

保皇黨暗自心驚,但靈皇卻不以為意。

即便是祭天之時,也堂而皇之的讓林翡站在和秦度相同的位置,嚇得秦度這祭天一路走的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

三十年後。

朝中的老臣換了一小半。

又是幾個老臣告老還鄉,林翡等旁人送別完了,散了,才緩緩出現,引得幾個老臣淚流滿麵,依依不舍的抓住林翡的手,十分懇切的向林翡說道:

“你到底反不反?你他娘的到底反不反?我們提心吊膽大半輩子,現在都要滾蛋了,你能不能給我們一個準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