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貴無比,皇族被辱甚於自己被辱,當此情境幾乎氣得目眥欲裂,恨不能立刻攻打上山,將那群無恥匪徒全部縫了嘴巴,丟進糞坑裏,臭死也好熏死也好,以此另類方式盡皆坑殺。

情況混亂得無法控製,指揮不靈,徐燦在帥旗下看得憂急不已。

亂戰之中忽然一片嗚嗚聲響,山寨方向的鼓樂手陣中吹起海螺。眾將心中一凜,心知正主兒要出來了。定睛看去,但見那片山坡上包圍得銅牆鐵壁似的匪徒們左右一分,從中間衝出三人三騎來。

那三人身後撐起兩杆黑色大旗,迎風蕩開,但見其中一麵是金絲銀線繡出的“雲”字,另一麵以金絲紋邊,正中刺了火紅的朱雀,恰是振翅欲飛之姿。

這幾個將領騎射嫻熟,目力驚人,夏侯錦難以相信地顫聲道:“雲王……是山嶽雲王的旗幟!”山嶽國皇長子離京多年行蹤飄渺,原來竟是在此聚眾為匪!說出來誰會相信。

徐燦卻說不出話,他的手緊緊地握在馬韁上,指甲掐進了掌心。他看到的是與那兩個男人並騎而行的女人……

他想起秋凝向他坦白的言辭,秋凝指稱二夫人江凝菲與雁過山上的匪類有染,迫她吃下三屍腦神丹,他原本以為那不過是秋凝脫罪之詞。他想起蔣衡回來後說起江凝菲在山寨裏,他先是憤恨難平,後來又安慰自己,也許是蔣衡認錯了人。

他真的被這個女人背叛了。心中深處有難以言喻的痛苦,那是他一手教大的青梅竹馬,他從小就知道她將會成為自己的妻,將會與他共度一生。但是他們的感情漸漸淡薄,她主動離開了他的身邊,她到了敵人陣營,與他麵對麵,看著他的狼狽。

銀林公主的囚車就在寧非身旁。徐燦看著那處山坡,她們兩人曾讓他左右難斷,在寧非主動離開的時候,徐燦以為自己已經解脫出來,原來隻是上天和他開的玩笑。

“你……最毒婦人心!你就這麼不念舊情!”他恨苦難名。

徐燦憂心地看向銀林公主,相隔太遠,不知道銀林是否也在看著他。銀林才是願意並且能夠與他一生相伴的愛妻,他怎會如此愚蠢,為了江凝菲那個女人,傷透了公主的心。

銀林落在那個女人的手中,不知吃了多大的苦頭。

淮安一方銳氣漸失,山上方是第一遍鼓響。士卒作戰本當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戰線在以肉眼可觀的速度往下壓回,徐家軍越發被逼迫回山下平地。

徐燦眼紅耳赤,戀戀地看著銀林。這一陣也許攻不上去,但隻要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他會回來的,他還可以聚集軍中好手趁夜摸上山寨,不論付出何種代價也要把她帶回來。

不論銀林遇到多麼可怕的事,他都不會在乎。如果朝中有人閑言碎語,他會與她攜手離開京中,在遠離人群的地方建一庭院,過上閑雲野鶴般的生活。功名利祿什麼的,不要也罷。

忽然之間,震天地一般地戰鼓被擂響,聲勢巨大,居然是包圍了徐家軍的陣營戰隊。眾將往四麵看去,叢林裏不知多少人馬,密密麻麻地奔湧出來,俱是身披鎧甲腳跨駿馬青壯。烏壓壓的黑色三角旌旗如雨雲一般在他們頭頂鋪展開來,掃眼看過去,足有五六餘萬人。

葉雲清哈哈大笑,那便是他連日來向山嶽國各郡調來的快馬騎隊,等這一刻可有好久了。他們中有許多是曾在山寨裏輪訓兩年,而後回到地方選任為快騎教頭或伍長什長的。

數萬人馬不再停留,高舉長刀打馬從後方掩殺過來,不片刻即將徐家軍殺得陣後大亂。

寧非心中一凜,轉頭看向蘇希洵,卻見他也笑嘻嘻地看過來:“不好意思,偷師成功。”

寧非所驚奇的並非葉雲清還埋下了一路伏兵,當她從許敏口中聽說了葉雲清的身份後就有這樣的心理準備了。

她驚奇的是那數萬快馬是直接衝入徐家軍中廝殺的。

她來到這個世界後不久就發現這裏尚未出現成熟的馬具,不配鞍,不設足蹬。正規騎兵作戰都是衝到敵人麵前,然後下馬砍殺。騎兵隊勝在速度,馬匹的作用除了為士兵節省體力之外,沒有帶來更大的優勢。隻有很少的有天分的人,才能夠在馬背上砍殺。

就連棗子身上這套鞍韉裝備,都是寧非為了自己乘坐方便繪製出來的。蘇希洵倒是狡猾,偷了她的圖樣,短短時間內給數萬兵馬配上了成套的馬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