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紙團似的,砸在了床上。房梁頂上的珠簾落下,我走過去一摸,原本軟綿綿的珠簾現在跟監獄裏的鐵柵欄似的。
不過看魏莊還有力氣收拾我,我也鬆了口氣。誰知道對麵那個玩意兒是好是壞,萬一他把魏莊收了,又來吃了我,那就得不償失了。
我坐在床上,外麵不斷地傳來噪音,聽在耳朵裏,像是早期的香港電影一樣。就差那種哼哼哈哈的打鬥聲響了。
不一會兒,風消雲散,外麵露出一片晴天皓日。光線透過那紙糊的窗戶射進來,讓人看著就覺得有了期盼。珠簾也動了動,就像是一下子解除了禁製似的。我掀開簾子走了出去,屋外哪兒還有那團黑氣,整個就一古時的庭院,別說,細看之下,發覺這宅子裏的布景兒挺好的。
這要再栽上那麼幾顆果樹,一到果子成熟的時候,肯定更加舒坦。
我決定了,要是把這個鬼解決了,我還能活著,就晚年的時候來這裏養老。當然,首先要請許多個道士來這裏走上那麼一圈,把那些亡靈都告慰了。
魏莊站在青天白日之下,感覺像是立體投影似的。他一轉頭,麵目都有些模糊,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
我小時候晚上特別怕黑,但是一到白天就得瑟了。因為很多誌怪書上說的都是鬼隻在夜半出現,雞鳴就走。所以那時候就算晚上想去上個廁所,都要憋著,等那雞叫了再去。可是看魏莊這個樣子,貌似不怕太陽啊!這是為何?
不懂就問,才能比別人懂的更多。反正有資源不用是傻子,我就問魏莊:“你不是鬼麼?怎麼不怕太陽?還有剛才那東西是什麼啊?”
魏莊輕飄飄地看了我一眼,慢悠悠地向我這邊飄來。
“走,去給爹娘上香。”他也不理我,就在前麵那麼飄著,但是我覺得他肯定把我當傻子了。因為他那個眼神,就是像看個弱智似的。
我跟著他又走了回靈堂。這次一進去,我就感覺膀胱處憋的難受,有點止不住地想發泄。太驚悚了!
我想到昨晚對這個靈堂的評價,沒想到自己還真說對了話。
當時我說,要是有個人藏在裏麵,也看不見。
但這裏麵不是藏著人,而是正大光明地吊上了一排。
那些人全都被風幹了,像是鹹魚一樣地掛在上麵,看著別就心膽生寒。我就納悶了,這魏莊幾十年來對著這樣的情景,居然也不去給祖先收個屍。
“你等會去把他們埋了。”他轉頭吩咐我一句,手中拿起一柱香,放在燭火上點著,不一會兒就升起了青煙,我抬頭看著那些屍首,情緒稍安。畢竟再多的死屍都比不上麵前的這個鬼可怕。
他在地上拜了三拜,起身將香插在爐中,轉頭看我。其實他一臉平靜的時候還是那副柔柔弱弱的樣子,但是一抬眼看人,眼神立刻就變了,跟刀子似的。我提著不合身的大紅裙,心想自己遇到的都是個什麼事兒啊。
等在跪拜的時候,我就在那裏祈禱:“各位叔叔嬸嬸大哥大姐,你們千萬別放過自己的這個逆子,把他一起帶下去吧。留下來多禍害人間啊!等教育好了,再投胎,我一定像對待兒子一樣對他!”
我想完,虔誠一拜,一抬頭就腿軟了,幸好我是跪著的。
在我麵前又是一排老祖宗在端坐著,眼神齊刷刷地看著我。他們這是要替不孝子斬草除根還是怎麼地?
我手上拿著的香都要抖到地上了。
魏莊踹了我一腳,冷聲道:“還不快插上去。”
他那一腳正在將我踢到了最中間那塊靈位的下麵,我一抬眼,一個老太爺模樣的人就在那裏低著頭看我。我眼神瞟向靈位,那木牌上刻著的是“先祖魏策之靈位”。那老人家盯了我半天,香爐就在他下麵。我的手是想伸過去,又不敢伸。
魏莊有些惱怒,喝道:“你磨磨唧唧地做什麼?”
我顫巍巍地將手伸過去,一點點地把香插上,忽然那老爺子一伸手,差點抓住我的手臂。幸好我從小體育就不錯,反應靈敏,一撒腿躲到了魏莊身後。
“你做什麼?”魏莊被我這個舉動弄得僵住了身子。
“你沒有看見?”我奇怪了,這多大的事兒啊!那老鬼都要來抓我了,魏莊卻顯得毫不在意。
忽然,我想到了一個結婚的習俗,一般結婚什麼的,貌似老人家都要給個紅包,莫非那個老鬼是要給我紅包。但是又想到裏麵不是裝的天地銀行宇宙通用的那種錢嗎,我拿來有什麼用。
但是魏莊說了一句話,他滿臉通紅地說:“不就是上個香嗎?”說完,他還眼露不屑,轉身指著那一排幹屍,命令道:“去把那些取下來,埋了。”
他說話的時候,眼睛根本就不看牌位那邊,我轉過頭去,那些老祖先又消失了。但是心裏卻浮起了一層疑惑,莫非……魏莊看不到這些人?
我記得小時候有道菜,叫做風排骨,就是排骨拿鹽醃製了之後,掛在空氣中風幹。味道別致,肉感獨特,我特別喜歡。但是,此刻我果斷的決定,再也不要吃風排骨這種食物了。
人風幹了就一個骨架子,然後上麵附了一層幹肉。我走過去的時候,青石板上一片黑的,那魏莊就在遠處悶聲道:“你現在踩的是屍油,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