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九淩晨三點半，步凡依舊沒能著家。
驅車行駛在擁堵的高速路上，步凡已經無力吐槽，無邊的疲憊感如潮水般在體內激蕩，讓他隻想就此睡去，不再醒來。
可是，他還不能睡去，縣城那邊的工地上還有五個工人在等著他回去開工資。
作為一個小包工頭，看似風光的背後都是辛酸啊！
這趟去省城，求爺爺告奶奶地跑了三天三夜才要回了三十多萬工程款，回去把工人的工資一結，便又所剩無幾了。
“多少麵孔/茫然隨波逐流/他們在追尋什麼/為了生活/人們四處奔波……”
車載音樂低沉蒼涼，步凡心中有些悲涼，這一年年的……啥時才是個頭啊！
“滴滴……滴滴……”
突然，前麵的車又緩緩地動了，後麵的喇叭聲便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在這個夜晚，和他一樣奔波在路上的人還有很多、很多。
“唔……”
步凡收起了思緒，輕輕地鬆開了刹車，跟著車流緩緩地向前移動起來。
不管怎樣，隻要還在前行，終究能抵達終點。
日子再難過，隻要挺過去了，總能越過越好，到時候便能好好地享受生活了。
“滴……”
前麵那輛吉普牧馬人又緩緩地停了下來，步凡也隻得踩下了刹車。
車窗外車燈閃爍，卻照不亮那沉沉的夜色，更遠處有昏黃的燈火，好像是一座小小的城鎮。
望著那座燈火昏黃的城鎮，步凡不禁有些傷感，在那裏也有很多人正熬夜等著在外奔波的家人歸去，一如在縣城老家裏熬夜等著自己歸去的父母和哥嫂。
“滴滴……滴滴……”
後麵又響起了急促的喇叭聲，前麵的車又開始移動了，步凡輕輕地鬆開了油門，強自一振精神，握住了方向盤。
要早點回家！
不能總讓家人在這寒冷的冬夜裏苦苦地等候！
“嘶……”
突然，心髒好似被針狠狠地刺了一下，太陽穴隨即也是突地一跳，步凡隨即便覺頭暈目眩。
完了！
“吱……”
最後一刻，步凡強自保留了一絲清明，奮力踩下了油門，拉起了手刹。
“滴滴……滴滴……”
拉好手刹之後，步凡還想去摸放在架駛台上的手機，可是渾身都力氣好似已經被抽幹，那手怎麼也抬不起來了，身體軟軟地撲向了方向盤，恍惚中，他好像又聽到了急促的喇叭聲響。
急什麼！
步凡懷著滿心的苦澀被無邊的黑暗徹底吞沒。
家，好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