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好大!
大滴大滴地落在我的窗上,打濕了窗簾,我撲過去關了窗,屋裏很快悶起來。
不久,傳來敲門聲,這個時候,會是誰?我開了門,一不久,傳來敲門聲,這個時候,會是誰?我開了門,一陣雨點打在我的臉上,接著我看到門口有人站在那裏,手裏拿著一團衣服,濕噠噠的,他,也是濕了一身,頭發搭在額頭上,順著留下水柱,他眯著眼睛,大概雨太大了。
我認出來,那是我涼在院子裏的衣服。我一把從他手裏把衣服拿過來,他楞了一下,短暫的驚詫落在他的臉上,被我拽衣服的拉力弄得往前動了一下,然後他低下了頭,我把門關上了。
“展暉哥。”我聽到他的聲音隨著關門的聲音一起傳進來。
我沒說話,但是身體離門並不遠。他沒再說話,但是依稀沒有離開。
“幹嗎?”我甕聲甕氣地問了一句。
“能借我點錢嗎?”
我一怔。
“東東病了。”他說。
我聽到這話的時候非常想說一句,死了才好!但我沒說,我也懶得再和那人說一句話,我討厭他這麼矯情,他不是沒錢,他的衣服鞋子都是名牌,他養了一隻可以賣上萬塊的狗,他的狗天天吃高級狗糧,他要是窮困落魄還養著一隻名犬,我鄙視他!所以,這狗病死了,倒是幹淨!
可我又想起他天天吃的東西,連個像樣的菜都沒有,一頓飯大概不超過幾塊錢。這人,我想不通。
他年紀小不是問題,雖然他隻有20歲,不過,20歲也不是小孩了,要狗不要命?笑話!
我隔著門說“我最近也手緊。”
他在門口‘噢’了一聲,似乎還想說什麼,但還是走了。
我把濕衣服又用水投了投,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卻發現屋子裏陽光普照,娘的,這是什麼天氣?
衣服又晾在院子裏,院子裏還都是雨後的潮氣,我歪頭看了看離大門不遠的那間屋子,沒有人聲,也沒有狗吠。說起來,那條狗,倒也不老叫的,而且,也算是條漂亮的狗,跟它主人一樣,都非常幹淨的樣子。
狗叫東東。他叫樊宇。
我不喜歡樊宇,雖然我是他的房東。這怪我。他要租這房子的時候,我被他的幹淨所打動,還有他眼神裏的清澈。
後來,我的一個朋友來看我,他見過樊宇,他說他是個GAY。
我知道什麼是GAY,這是一個越來越流行的詞。
我不喜歡他不是因為他是個GAY,而是,因為他沒有道德,不知廉恥。我這麼說也許有點過分,也許我不應該聽我朋友一麵之詞,可是,我朋友和他素不相識,他又和我非親非故,朋友沒必要編排他的瞎話,沒有必要編那種謊話來騙我,他知道,我並不需要這些東西調劑生活。
因為他是GAY,所以,他有男朋友。
他的男朋友已經去世。
據說,他男朋友因為他去做MB,被氣得自殺,從10幾層樓跳下。
我和他男友都不認識,但我憎恨樊宇。
至於他為什麼會帶著東東住到我這裏,又似乎溫飽都不能保證,我不知道。也許,他男友的去世,也讓他不安,不能再去掙那份肮髒的錢。
可能,這是短暫的。
因為,他還虛榮,不然,不會帶著這麼一條名貴的狗。
這個院子雖然看著並不繁華,但是,是北京為數不多的標準四合院。本來,也沒有必要出租,我有自己的工作,雖然並不朝九晚五。
我是一個模特兒。挺眩目的職業。不過,眩目的隻是表麵。
那天在胡同口看見他的時候,是先被那隻狗吸引的,非常漂亮的純種牧羊犬。那時,樊宇和東東都蹲在那兒,像兩條狗。
我開門的時候,他們正蹲在台階那兒,然後我聽見他問“您這兒房子出租嗎?”
我回頭的時候,樊宇正抬著眼睛看我,說實話,我好久沒有看見那麼清澈的眼神了,那眼神中有渴望,有詢問,有期盼,更多的,還是清澈。
起初,我以為他是個大學生,後來,才知道,他遠遠不是。
我應該趕他出去,但是,每次我差不多要開口的時候,我就會止步於那清澈的眼神前。
房租,他是按時交的。
今天,也是他第一次向我借錢。
我想,如果他第二次跟我借的話,我會跟他說,你給我走人!
我和朋友去吃了晚飯。回來的時候接到爸媽的電話,他們在加拿大姐姐處,似乎已經很習慣國外的生活。當然,還是很不放心我。他們認為我現在的工作,基本可以相當於失業。他們要寄錢回來,我跟他們說,你告訴我姐,過不久她那個房子餘款我就會給付清!
當然,這是嘴上逞強的。我目前的收入溫飽沒問題,娛樂沒問題,更多的,還相當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