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問你自己,你喜歡你自己現在的鋼琴嗎?」
江雲冰心裏猛然一震。是啊,知鋼琴如她,怎麼可能聽不出來他那顆生了病的心。他喜歡自己的鋼琴嗎?他明白他的答案是「不」。多麼諷刺,居然連他自己都不喜歡自己所彈的鋼琴。
苦笑著。「好吧,今天不彈了。」然而明天、後天、大後天,還有以後的每一天呢?他能永遠這麼下去嗎?
他絕望地看著自己的手,眼裏充滿了不確定。
郎彩握住他的手,手好暖,眼神也是。「我要吃海碗的牛肉麵,還要切兩盤海帶、豆幹、和鹵蛋──」
「最好我碗裏的牛肉還要全部撈給妳。」這個嗜吃主義者!
「哦,今天不用。」她難得有良心的說:「你心情不好,要吃飽一點,心情才會愉快喔。」
「既然妳也知道我心情不好。」不啻是個報仇的好機會。「那麼妳碗裏的牛肉要全部撈給我,海帶、豆幹、和鹵蛋也全部都是我的。」
「啊……」郎彩麵失血色地道:「不要啦,大爺,我已經三天沒吃飯了,肚子好餓好餓喔,你可憐可憐我吧。」
「辦不到。」他偷笑地耍酷。
「大爺,你做做好心,我家裏人還需要我供養,我得吃得飽飽的才有力氣養家活口啊……」讓郎彩一路哀怨地跟他手牽著手到溫州街去吃牛肉麵。
「妳家裏幾口人?」他高高地挑起眉。
「上有兩位八十歲老母,下有三張嗷嗷待哺的小口,再加上一個臥病在床的丈夫──」
「嘖!一個臥病在床的丈夫?」她把他置於何地?
「唉,他得了憂鬱症。」
「我看妳來當我家的女傭吧,供吃供住,三餐還可以包飯回家。」
「真的嗎?」
「嗯……」
「大爺,你真是好心啊。」
「但是有個附加條件。我要妳在我有需要的時候隨召隨到──」
「呃,大爺,你常作惡夢嗎?」
「怎麼說?」
「我那三個小蘿卜頭在作惡夢時也老需要我隨召隨到。」
「扣一碗飯。」哼!
「哇,我隻是開玩笑的啦,大爺你不喜歡聽笑話嗎?」
「含沙射影的笑話不喜歡……」
「那我來說個白雪公主去瘦身中心的笑話好了,保證不會引起任何錯誤的聯想。」
郎彩嘰哩呱啦地閑扯著,直到他們進了牛肉麵店,點了餐,麵送到桌上來以後,還停不下來。沒有留意到,他還是習慣性地把她愛吃的牛肉撈進了她的碗裏。一點兒也沒有餓到她。
☆ ☆ ☆
吃過午飯後,兩人吃得飽飽的走出麵店。決定暫時放假一天,暫時把所有關於鋼琴的事情都拋開。
兩個人決定去散步。
從溫州街走出來後,他們沿著羅斯福路走,經過水源市場時,又買了一包醃桃子,邊走邊吃。
很不雅觀的習慣。江雲冰從來沒做過的。但跟著郎彩一起,似乎當街唱歌也不覺得稀奇了。
「聽說男女朋友交往久了,會漸漸變得很像。」郎彩說:「不知道是指哪一方麵呴?」仔細想了想。「希望不要是臉。」
「為什麼不要是臉?」夫妻臉不是很好嗎?
「因為我喜歡你長得帥帥的嘛!」她搖著頭說:「千萬不要像我,把一代俊男變成一代狗男,那我們豈不成了狗男女了?不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