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笑容比以前溫和了許多,也不再有隱隱外露的氣勢,像是換了一個人。
於是她猶豫許久,換了個問法:“平陽王爺這些年都在做什麼?”
“啊,大慨就是遊山玩水吧。”
“可有認識什麼人?”
“嗯,倒也有過……”
文素撐著身子做起來,本想再繼續問下去,卻忽然發現自己有了不少力氣,這才記起自己是因為瘟疫才躺在這裏,連忙又躺回去,用被子蒙住臉:“平陽王爺快離開,我可是有瘟疫的。”
蕭端笑著扯去她的被子:“怕什麼,你差不多已經沒事了,不然本王還不會進來瞧你!”
文素從被子裏探出臉來,眨了眨眼,一臉認真地道:“我覺得你的話是真的。”
“沒錯啊,你是沒事了啊。”
“不,我是說最後一句。”
“……”
事後回想,文素覺得那隻是病中的一場夢,平陽王是不是真的來過,她竟有些既不清了。
但是的確是跟他說了許多的話,像是沒有之前的陰謀和傷害,一切都早已消弭。
他還是第一次見麵時不小心撲倒她的平陽王,用慣常的略帶邪惡的笑容戲弄她,偶爾認真,但總是掛著溫柔的笑意,微顯狹長的眸子輕輕一轉,便流露出多情的一麵。
在他臨走時,文素忽然說:“平陽王爺,您該找個人陪著,遊山玩水一個人多孤單?”
蕭端抱著胳膊淡笑,眼神卻有些淒涼,半晌才道:“這世上恐怕隻有傻子才適合我。”頓了頓,他又補充道:“我可不是開玩笑,是說真的心智不全的那種。”
文素的笑容僵了一下,因為她覺得這樣的人可能已經存在。
那樣也好,太聰明的人,便該有個互補的在身邊。
說完這話蕭端便離開了,之後文素再見他,已是很久之後。
當然她從未想過會是那樣的場景……
一直到進入崇德六年,文素的身子才算大好,而那位“病源”貴族早已在入秋時一命嗚呼。
得知消息後,她準備將小箏送出府去,他卻死活不願離開。
他害羞的時候像極了當初的劉珂,文素一時於心不忍就還是答應了他的請求。
上次蕭崢寫信給她時說齊簡與秦蓉已經完婚,劉珂也在周賢達的撮合下相了一門親,想來好事也該近了吧。
她寫了封信給蕭崢,說自己這段時間一直忙著政務,四處奔波,竟不知不覺就過了這麼久,以致於都忘了給他寫信。
很快蕭崢就回了信,說他恰好也在忙,沒寫信也沒關係,保重身體就好。信的最後說自己最近開始信佛,甚至還抄了一段心經給她。
文素覺得不可恩議,怎麼也無法將他跟佛教聯係到一起,於是笑著回信,說屆時一定要為他從青海國請座佛像回去。
到了這年三月,梁國皇帝再發國書,女王自然不舍地挽留,文素婉言謝絕,言辭懇切。東德陛下知曉她歸心似箭,也不再挽留,允了她的請辭。
三月末,文素啟程回梁,女王以黃金千兩,良駒百匹,珍稀藥材無數相贈,文素大喜承下。
告辭之日,百姓夾道相送,文素再拜謝後啟程歸國,誰知半路忽而獲知女王並贈了一位名喚小箏的美貌少年給她,頓顯倉皇,大駭而逃,眾人嘩然。
自此於青海國內留下一段奇聞。
……
而梁國,自祟德二年平定江南七王之亂,攝政王勵精圖冶,穩定西戎,消除邊患隱憂,政治清明。此後大興水利,鼓勵通商,大攬人才,廣開言路,四海初顯繁榮之態。
祟德三年,皇帝陛下微服遊學,巡視天下。祟德五年歸朝,自此入國子監,潛信學文習武。常與攝政王探討政務至深夜,孜孜不倦,滿朝稱道。
祟德五年,得攝政王授意,皇帝親發國書,邀請文素歸國。朝臣初有反對之聲,恰逢東德女王請留,文素未能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