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誼,或者前戲》 作者:有印良品 ___轉自''天涯社區"
1)
高南出生的時候就是個漂亮女生,眼睛大大亮亮的,小皮膚賽雪欺霜,不愛哭隻愛笑,揮個小手成天咿咿呀呀的招人喜歡。偶爾皺下眉,卯足了勁想有某種企圖時,高爸高媽就慌成一團了,擺個小盆換個尿片什麼的緊忙。不不不,這些事我可沒親眼看見過,我保證。
沒看見高家二老給高南換尿布,沒看見高南豁著倆大門牙還在吃蘋果,沒看見高南對著她爸的相機左一抻右一扭的擺POSE照那種早期明星照(其實酸倒牙的照片都叫我發現了她還不告訴我照相內幕),更沒看見高南梳著兩個小抓髻兒手裏舉著巨大的紅果冰棍跑過我家,巧不巧的還摔了個大馬趴。我那時候正在皺眉使勁顧不上看她,但凡我看見了就會撲到她懷裏去——我太小太小了,根本就不會走,但準不能錯的:就是四腳著地爬,我也要爬過去。
我比高南小五歲。
按說十一二歲的小孩兒跟五六歲的小小孩兒是不太可能有什麼所謂代溝的,可是小時候我們那地方小學隻給念五年,哎這下好了,溝一下就深了。小學生跟初中生是沒的比的。我學波潑摸佛的時候她正叨咕著哎比西地,我好不容易看圖說話呢吧,人家已經寫出800字大作文來了。按高南的話說我就是變成哪吒再踩上風火輪也甭想趕上她。扁下嘴隻能小小聲音說:“我是其中一樣就行,真羅嗦……”
事實上,在我十七歲之前是不認得她的。所謂認得,就至少得見過幾回,看見了不眼生,遇見了沒準兒還要假模假式的噓寒問暖一下。照如此說來,我們真是不認得。
可我知道她。
高家兄妹在學院裏十分有名,高東(很俗套的)又高又帥又成績一流,那會兒上外地某大學讀研去了,一到寒暑假回來省親的時候就花插著往家帶不重樣兒的女朋友。高南,嘿嘿,以聰明美麗調皮淘氣為搗蛋幫花魁。高教授治學嚴謹,治小孩兒也不差。聽我媽講他家抽打棉被的木棍已經斷了三根也不是四根了,然後聲色俱厲的嚇唬我說要是再把隔壁家曬的綠豆給倒水溝裏,我們家的那根可能也得斷。
我才不信她這個,照樣趁某小朋友家長不在去大吃大喝順便在牆上畫小貓小狗若幹,照樣挨家挨戶的斂廢銅爛鐵還騙人家說我爸需要某種某種金屬做實驗,然後瞅不冷子就拿去賣了買小兒書。爸媽沒打過我,但是試過提著桶子拿著刷子上人家補膩子和大白。
給高南講我的英雄史時她很是嗤之以鼻,眼角眉梢都是不屑,連頭發都朝後飛著——顯見得她小時候比我猛多了。
2)
我說了十七之前我跟高南隻是互相知道有對方這麼個人,完全沒有交情的那種知道。可十七以後就大不一樣了。我不僅知道她還天天看見她,甚至還親了她抱了她,像一開頭說的那樣,四腳著地的爬著,抱了。
那天是我生日,我爸係一小圍裙在廚房忙活,說要好好款待我和我媽一把,一for獨生女兒常悠悠考上本校,二for常悠悠的生日暨常悠悠媽勞苦功高日。
我爸喝紅酒,讓我們家倆女人喝那種小香檳,他說:“知道嗎?高南回校當老師了。”我爸的消息簡直慢得驚人,我這才去報道的新生都知道這個。不就一高南嗎?
“悠悠啊,讀完本科想考研還是出國呀?”
“您饒了我行嗎?這讀都沒讀呢,還考研、出國呐?”我爸做的四喜丸子真不是蓋的,我吃的都快吧唧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