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家,什麼是藝術家?
詩人,音樂家或者是畫家?我也忘記我到底是什麼類型的藝術家,現在的我隻感覺眼前一片黑暗,四周都是人們的吵鬧聲和手機閃光燈的聲音。
慢慢的,聲音變成警笛聲,哀嚎聲,最後世界似乎變成一罐超市角落被人忘記的,最便宜的那款梨罐頭。
我現在依稀還能想起來,當初我和那款梨罐頭擦肩而過,選擇了另外一款比它貴一塊錢的,畢竟像我這種吃得起罐頭的藝術家,一塊錢實在不足掛齒,而對於那些吃不起梨罐頭的藝術家,一塊錢更加不足掛齒。
罐頭,不!
我的四周其實還是有些聲音的,時不時會有蟲鳴,還有風吹過的聲音,隻是很可惜,蟲鳴的時候沒有鳥叫,風吹過的時候也沒有帶來燒烤攤的氣味。
約莫過了一千三百四十七次風吹過的時間,兩個人說話的聲音出現在我的耳邊。
“老白,怎麼這個人沒有名字,也沒有生辰壽誕?”說話人的聲音很奇怪,很像以前我隔壁家不到三歲的孩子。
說起那孩子,不到三歲,竟然就會叫爸爸,每次聽到他說話,我都很開心,同樣,這個人說話,我也很開心,能夠讓一個人開心的事情很多,但讓一個藝術家開心的事情卻不多。
接著說話的聲音戛然而止,變成了翻書的聲音“老黑,確實沒有記錄,要不我們走吧,沒有記錄,我們是不能帶走他的。”
聽到這裏的時候,我便想起這兩個人是誰了,大概是黑白無常。
想到這裏,我開始試著睜開眼睛,想看一下黑白無常長什麼樣子,到底是不是書上寫的青麵獠牙,可試了半天,我這才發現,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的眼睛似乎不見了,嚇的我忙舉手去摸眼睛。
可手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跟著眼睛溜了,正想歎息,我才發現嘴也不在了,身上這三不省心的部件,黑白無常說話的聲音又出現了“老白,我們最近業績可不好,不如帶著他,當作孤魂野鬼處理。”
黑無常說話的聲音和我家隔壁的孩子聲音一樣好聽,說實話,帶我走也好,這一輩子結束了,下一輩子也該開始了。
“也可以,但是我們還是需要讓他寫上一份《孤魂野鬼登記表》。”白無常說完愣了一下,似乎是看到我沒有手,也沒有眼睛,更沒有說話的嘴巴,於是他給了我一張嘴巴“我問你答,你叫什麼名字?”
白無常沒有黑無常溫柔,說話也不好聽,我吧唧了一下新獲得的嘴“我叫藝術家。”
其實我不叫藝術家,隻是我忘記我叫什麼了,在風第六百七十一次吹過的時候,我忘記的,當然我忘記的還有很多,比如隔壁鄰居男人長什麼樣子,樓下早點鋪什麼時候倒閉的,人總是要有名字的,哪怕是死後,也依舊需要名字,總不能沒有名字,沒有名字的人還能叫人嗎?
我捏造的名字並沒有被白無常反駁,瞬間我對他的好感大增,感覺他說話也好聽了起來,便等著他繼續問我,好補齊《孤魂野鬼登記表》。
隻是白無常就寫上了名字,便沒有再問,隻是把我塞進另外一個黑黑的地方,風聲開始變大,周圍的蟲鳴也變成了沸騰的人聲,四周是燒烤攤上人們劃拳喝酒的聲音,可惜我沒有鼻子,隻有一張嘴,聞不到氣味,我也隻能咽了一口口水。
奇怪的是,口水竟然帶著一絲甘甜,於是我又咽了一口,好神奇的滋味,這種滋味,我以前似乎體會過,就是不知道具體什麼時候,突然我聽到耳邊傳來幾個年輕的聲音,他們口中的名字吸引了我的注意“生蠔”“蛤蜊”。
這兩個名字讓我陷入了沉思,我似乎對這兩個名詞很熟悉,就好像很熟悉《向日葵》一樣,這幅畫是另外一位藝術家畫的,據說價值連城,或許我生前是一個畫畫的藝術家,我畫過《生蠔》和《蛤蜊》。
開心的我又咽了一口口水,現在的我有了新的名字,還有了新的作品,或許等到投胎之後,還會有更多更好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