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非洲,塞內加爾,達喀爾。

林滉趴在病床上,把頭埋在枕頭裏,每隔幾分鍾,便如詐屍一般,把手機掏出來查看。

反複幾次,新消息,仍舊為零。

不死心,將手機舉高,沉默卻格外響亮,讓人心碎。

“shit!”他不由低聲咒罵,“什麼破信號。”

再看收件箱,最新的消息,依舊是幾個小時前,發小汪宇凡發來的。

“那你就飛來法國啊。”

寥寥幾字,全然忽略了他的困境,毫無同情心可言。

*

回望前19年的人生,最叫林滉後悔的事情,都發生在這一年。

第一件,迫於父親的威嚴,選擇了卡內基梅隆大學。

my/heart/is/in/the/work——這是卡內基梅隆大學的校訓,它簡單又粗暴,勒令學生們要將學業時刻放在心中。

入校前,有不少校友向林滉分享了在卡內基梅隆累得像狗一般的苦學生活,當時他不以為然。

然而,入校不到一個月,他便被繁重的課業壓製到懷疑人生。

汪宇凡和他同在美國留學,卻輕鬆得多。

“我當時選學校,特意問了中介,哪些學校比較嚴格。中介就給我說,像加州理工、麻省理工、普林斯頓、卡內基梅隆這些學校對學生要求很是嚴苛,那我就說,避開這些學校申請吧。”

所以當他得知林滉被卡內基梅隆錄取後,無不替他感到悲痛。

林滉其實和汪宇凡一般,不太求上進,在富二代聚集的國際學校裏,最感興趣的便是吃喝玩樂。

不同的是,林父對他要求極高,尤其是在課業方麵。

在沒有經濟基礎的年紀,為了爭取盡可能多的零花錢,林滉隻能拿成績做籌碼。

本以為上大學,會自由和輕鬆些,但林父卻選了這樣的一間學校給他,並勒令他要以全a的成績畢業,否則就必須在兩年內將大學四年的學費還給他。

第二件,一時想不開參加了學校組織的誌願者活動,來到塞內加爾支教。

林滉雖然是林家的獨子,卻有一個年紀隻大他五歲的小叔。

他個性沉穩,成績優秀,前年剛從英國讀完本碩回國。不過兩年,便在集團獨擋一麵了。

這樣的榜樣在前,林滉的日子自然不會太好過。

隻是他怎麼都沒想到,有一日,連他想出去旅遊都會被苛責。

前兩月,他不過順口提了下暑假去歐洲旅遊的事,便被林父訓斥說不懂事。

“我不苛求你像你小叔一般,但你至少應該學著去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不要隻顧著玩樂。”

林滉聽了,感覺氣悶,差點便將手中的手機給扔出去。

“有意義的事?什麼才算有意義的事?”他自話,撇嘴,轉彎,便撞見了誌願者協會正在招聘暑期誌願者。

想著方才父親嘲諷的口吻,他腦子一抽筋,便報了名。

*

在這之前,林滉從未想過會來非洲,而且還是以誌願者的身份。

這雖然是個美麗又豐盛的地方,但同時,也貧窮跟落後。

而關於塞內加爾,除了達喀爾拉力賽外,林滉一無所知。

而且這項賽車盛事,因為受到非洲大陸上恐怖主義的威脅,在2009年便轉換了場地。

林滉在網上翻閱了半天,才終於對這個國家有了個大概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