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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何處無芳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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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戀花

花褪殘紅青杏小。燕子飛時,綠水人家繞。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

牆裏秋千牆外道。牆外行人,牆裏佳人笑。笑漸不聞聲漸悄,多情卻被無情惱。

(宋·蘇軾)

凜冽的長風,呼嘯著從空曠的山坡上吹過去,卷起一片如煙的碎雪,紛紛揚揚地,又落回了地麵,灑在黑漆漆的樹上、房頂上。

一處小小的院子,座落在一個極大的圍場的邊上,在這空曠的山坡上、滿地的銀白與靜寂中,透出一點昏黃的燈火,帶著一絲暖意。

屋子正中一個火塘,大塊的木頭正在燃燒著,瘋狂地吐著雄雄的火苗--因為除了木頭之外,在這裏燃燒的還有酒。

沒錯,有酒在火中燃燒著,還時不時有人給加上一碗--當然是喝醉了的人--還不隻一個......

蒙拓盤腿坐在地上的獸皮氈上,一左一右攬著兩個喝得醉醺醺的小家夥,任他(她)們在自己懷裏又哭又鬧,眼淚鼻涕塗了自己滿身,心中叫苦不迭。別看他是個身材魁偉的大個子,駕馭上百匹駿馬也得心應手,可如何對付這兩個煩人的、因為失戀而醉酒的孩子,他可還真不知如何下手啊!

失戀?

一男一女同時失戀?

而且......

導致他們失戀的還是同一個人?

光想想就又讓蒙拓頭痛起來了。

"噝--"火苗猛地向上一躥,映得室中一片明亮,蒙拓左手抱著的那個滿頭小辮子的小姑娘把手裏的半碗酒又倒進了火中,盯著那突然躥上來的火焰,哈哈笑了兩聲,又想起了什麼,轉而又嗚嗚地哭了起來,晶瑩的淚珠掛在她紅蘋果一樣的臉頰上,甚是可愛。

"呼--"火苗又猛地向上一躥,然後卻暗了下來,原來蒙拓右手抱著的那個少年也把手裏的酒倒了上去,這回卻是一碗,酒太多了卻起了反作用,火焰差點被澆熄了。

"喂!笨蛋!你幹什麼哪!"小姑娘生氣地叫著,將一隻手橫過蒙拓的胸`前,用力一推那個少年。

少年已經醉得暈暈乎乎,被她一推,向後便倒,蒙拓忙用長長的胳膊抱住了他,對小姑娘道:"那其格,別這樣,他喝醉了。"

那其格怒氣衝衝地道:"喝不了酒就別喝,那麼大的人了,酒量還不如我呢,虧他還敢跟我搶悠哥呢,真是個沒用的東西!"

"那其格!"蒙拓喝叱了一聲,那其格卻"哇"地一聲又哭了起來,蒙拓忙放小了聲音,道:"好了,好了,是哥哥不好,你別哭。"

那其格卻哭得更大聲了,眼淚像斷線的珍珠一樣往下掉,蒙拓看得好心疼,伸出巨大的手來,笨拙地去擦她臉蛋上的淚珠,那其格扭著身子,又哭又鬧:"哥哥你罵我!壞哥哥、壞哥哥......"

"我哪有罵你......"蒙拓此時的聲音比剛才喝叱的那一聲低了兩個八度,小心地賠著不是,隻盼她不要再哭,正在此時,卻聽右手邊"哇--"又有一個人開始哭上了!

那其格一聽有人哭得比她大聲,那肯甘心,立刻張大嘴巴,放開了喉嚨,哭得越發驚天動地。

蒙拓眼前一黑,幾欲吐血......

真是悔不當初啊,幹嘛要把這兩個煩人的小家夥揀回來,聽他們在這兒魔音穿腦,幹脆讓他們在那野地裏傻傻地去哭算了......唉,可是怎麼能不管?一個是自己的親妹妹,一個是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都是剛受了重大的打擊--失戀了,任由他們孤獨地在冰冷的雪地裏哭泣,多麼可憐......不過現在更可憐的好象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