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那天是個熱到了挑戰夏天的最高氣溫的盛夏天氣,但是由於冷氣開的過大,巴士裏麵還是感到了相當的寒意。抓著吊環,感覺著半袖製服襯衫所沒有遮擋住的胳膊上的冷風,鳩目茫然眺望著外麵由於強烈的日照,看起來甚至有點泛白的行人。

預告下站站名的錄音回蕩在車內。在鳩目的附近,坐著一個經常和他在同一個車站下車的五十多歲的女性。在她的膝蓋上,擺放著印刷著紅色玫瑰花紋的超市的紙袋。不過她就好象化石一樣動也不動,仿佛在等待著什麼人為她按下冷氣開關。

鳩目按下了頭頂的開關。因為他個子高,所以距離那裏比較近。有些人就是不管在哪裏都等待著別人為他做事。等待著別人做出抗議,等待著別人代替他做出反應,等待著別人替他打開人生的若幹扇門……

鳩目從來沒有等過別人來替他打開人生之門。

巴士停下之後,拿著紙袋的女性站了起來,比鳩目先一步下了巴士。鳩目慢悠悠的穿過了商店街,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半路上他見到了好幾個住在他附近的人,但是因為對方裝作不認識他的樣子,所以他也什麼招呼也不打就穿過了那裏。原本他就不是擅長和鄰居交往的類型,而上個月被警察帶到了家庭裁判所的事情好象更加加速了他被鄰居列上黑名單的進程。

其實事件隻是高中學生之間的爭吵鬥毆,但因為鳩目太過強大的關係,其中一 個膽小的家夥跑去找父母哭訴,結果他的家長誇大了孩子的傷勢鬧到了警察局。最後雖然鳩目沒有受到處分,但是對方母子原本一心認為可以借此把鳩目送入少年院,當沒有達到效果之後,居然因為害怕鳩目原本就不存在的複仇而從橫濱搬走了。

而鳩目還和以前一樣,從姐姐所住的公寓那邊去高中,恢複了日常的生活。但是很明顯,有什麼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大家都開始避開鳩目,即使是以前相當親密的同學們也對他避之不及,就好象他的額頭上已經烙印上了傳染病的記號一樣。而相對的,現在主動來找他的人,卻是那些平時就品行不端,甚至於擁有不良記錄的人。

雖然不管來者是乖寶寶還是不良分子,鳩目一向都不喜歡團體活動,所以從來沒認真搭理過這些人,但是一想到自己的人生就這麼被人決定了,他還是難免有些寒心。雖然他絕對不想走上這條道路,但是其他的道路卻一條條被堵塞,現在他的道路就隻剩下了自己不想要的那個方向。

雖然鳩目半點也不打算就這麼隨波逐流,但是即使走在陽光如此耀眼的道路上,他還是總覺得有種難以分離的淡淡黑色包圍著自己的全身。

公寓的房門是打開的,看來姐姐很難得的比他提前回家了。他擰開房門之後,在玄關前麵發現了一雙沒有見過的黑色男式皮鞋。雖然沒有見過,但是它的主人還是很容易就能想象到。

“你回來啦,小隆。”從裏麵出來的姐姐用小得不能再小的聲音嘀咕。

這一來他已經明白自己的想象沒有離譜了。就是那個男人來了。姐姐平時總是綁在一起的長發披了下來,還擦著口紅。光是如此她原本的美麗就已經增加了數倍。她穿的並不是早上出門的時候的白色連衣裙,不知道是因為從公司早退回來換的衣服呢,還是接下來就要出門。不管怎麼樣都和鳩目沒有關係。

“對不起,那個人來了。今天你能去外麵吃飯嗎?”姐姐好象很抱歉一樣嘀咕了一句,往鳩目手裏塞了一張一萬元的紙幣。

鳩目無聲的點點頭,把紙幣推了回去,但是姐姐還是硬把這個塞進了弟弟的手裏。

“對不起。”她帶著一種好象有點害怕,又好象有點抱歉的表情凝視著鳩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