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不太親切,口氣甚至有點冷淡。不過這時亞絲塔洛雪.愛斯蘭的眼睛就像姊姊看著弟弟一樣,溫柔地映著少年的麵龐。
“想說什麼,就該說出口——不是嗎?”
“……”
少年的臉猛然抬起。望著定定俯看自己的琥珀色眸子,不再猶豫地點頭,然後頭也不回地跑出房間。
他要追的那抹身影已經消失在走廊的另一邊。現在正要打開玄關的門走到外麵。
“艾絲緹!”
以恩對著正要踏向金黃色矩形——已然開槍的門扉另一邊的嬌小身影奮力說道:
“我們會再見麵的,艾絲緹……總有一天!一定會!”
——茶紅色發絲底下的白皙麵龐回頭一望,露出了微笑。
“這裏的空氣真是清新……”
和永恒黃昏有約的天空,閃著血色與金黃色的光輝。
天上掛著“雙月”——在南方天空固定不動的它們,就像俯視地麵的邪神眼睛,讓仰望的人心中全都泛起了波瀾。
不過此刻仰望著異形之星的男子卻麵無懼色。漾著冬季湖麵色澤的眸子反而閃動懷念的光輝。
“我說亞伯……你要不要留在這裏?”
另一方麵,坐在船緣的嬌小少女對年輕人宛若獨白的低語作出回應。亂蓬蓬的黑發在海風中翻飛。
“哥哥你要是留在這裏,我做什麼都容易得多。像這回的事,一個人總覺得不安……就像從前一樣,我們兄妹倆好好相處吧?這裏有很多同伴。大家相處得都很和睦唷?”
塞特的語氣並不像在開玩笑。反而洋溢著近似笨拙的真摯鼓勵——不過男子像是抗拒一切救贖似的,表情絲毫沒變。
“我是個罪人——”
亞伯像是見到了自身的罪愆一般將視線朝向天空,拒絕少女的關懷。
“……我沒有那個資格。”
“事情都已經過了多少年了,亞伯!”
少女的聲音裏頭帶著焦急。小小的手在船緣一拍,搖著頭呐喊:
“九百年——都九百年了!夠了。你已經徹底贖罪,她一定會原諒你的。沒有人會責怪你!”
“……但是我無法原諒自己。”
海麵映照著天空的月光,像金黃色鏡麵般閃爍著。然而亞伯俯看著海麵的眸子卻像聚集了全世界的黑暗一般黯淡。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原諒我,全世界的人都向我伸出雙手……我還是無法原諒自己——絕對不會。”
那是自行婉拒了所有救贖男子的雙眼。塞特望著他的側臉發出深深的歎息。嘴唇還想說些什麼似地掀動著——不過過沒多久就垂下了肩膀。
“受不了,你這頑固的家夥……”
就在又像無可奈何、又像要讓自己死心一般搖頭的時候,那張臉已經發光似地尋回了活力。塞特從船緣站了起來,半是說給自己聽似地用力點頭。
“算了,這樣也好。哥哥人在那邊,對我來講十分方便……我不會勉強阻止。”
聽到奇妙的答案,亞伯揚起頭來。首度回望少女的臉,用帶點疑惑的口氣問道:
“為什麼我人在那邊,對你來說十分方便,塞特?”
“………”
塞特用十分嚴肅的視線回望那雙詫異的眸子,再度開口的時候,臉上換上了宛若其他人的陰鬱神情。
“那家夥還活著——我在一年前曾經親眼確認過。”
“!?”
“那家夥”——在說出這幾個字的時候,塞特臉上浮現的是無與倫比的深刻嫌惡,和深不見底的恐懼。隻有曾經目擊貨真價實的人,才會出現那種表情。
不過和亞伯臉上的表情相比,就又顯得沒那麼嚴重。
“那家夥……還活著?”
聲音雖然有點沙啞,卻帶著以外的清晰傳到少女耳中。那是近乎無機的寂靜聲音——不過潛伏在內部、類似狂亂的某種東西現在正要穿透薄薄的皮層現身。就在危險的平衡當中,亞伯再度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