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生……
餘生?魚生?
徐六安下意識忽略了最先出現在腦海中的那個詞,提氣問道:“哪個字?”
默默把思緒從那些浸泡在時間長河中,逐漸腐爛散發出腥臭的記憶中抽拔出來,沈墨移開視線,如無其事地說道:“你還是稱我沈墨吧。”
徐六安沉默了一秒,像是無事發生一般輕笑道:“沈姑娘,我們得快些走了,再晚些師父該要追過來了。”
“現在是什麼時候?”剛剛進來,沈墨表示她是第一次碰到重生時間跨度這麼大的。任務對象直接從七尺男兒反成三寸小豆丁,求徐六安此時心理陰影麵積。
看著前麵那個短胳膊短腿兒的小身影,沈墨不客氣地笑了,下一秒就看見徐六安邁出的腳撞上了一個土包。
“哎……”
徐六安驚呼未完,便察覺身體一輕,衣領傳來一陣緊束感。
“徐六安閣下,看路啊。”
沈墨關鍵時刻把人一把撈了起來,讓徐六安避免了出師不利,剛重生就掛彩的局麵。
“……你先放開我。”徐六安麵色在月光下有些泛紅,裝逼不利,出師未捷,這就很尷尬了。
沈墨應了一聲,卻沒把他放下來,反而飄飛而起,輕飄飄如紙人一般迅速掠出這片陰森的墳場。
他們走後大約一炷香的時間,這片寂靜的區域再次迎來了新的客人,來者是一位須發皆白的老人,看上去雖年邁,卻麵色紅潤,精氣神極佳,精神矍鑠的樣子讓人根本看不出他的真實年齡。
老人一隻腳落在墳場外的一顆桑樹枝幹上,沒有打擾逝者安息,清亮有神的雙眼中卻滿含憂愁。
口中喃喃道:“這臭小子跑哪兒去了,不就罰他下次不準趕集嗎,還逼得老頭子這大半夜出來找人?”
……
另一邊,撈著徐六安並不存在的腰,沈墨跑得飛快,一邊聽徐六安解釋現在的情況,一邊跟著他的指引,一路潛行順利回到寒真派的山門駐地。
至於那位追趕而來的所謂師父,沈墨自己還暈著呢,也不知道為什麼徐六安既要躲著他又自己乖乖回到門派裏,反正這位肯定比自己清楚目前的狀況,沈墨在心中迅速梳理其情報來。
現在這個時間線是在徐六安十一歲的時候,他剛入門派兩年,昨天才剛剛練出一道內力,踏入武者的大門。
放大範圍來看,也就是天選之子陳景升剛開始習武,其兄長周泰平被正式任命為西北大將軍,賜予皇姓的時候!
如此算下來,先皇陵寢的出世就在八年後,陳景升年滿十六離家出走的時候。
而正常來說,那才應該是劇情開始的時候,現在徐六安偏偏被投放到了八年前,說不準這時候,那陵寢可能就有些預兆出現了。
沈墨腦子裏快速掠過一些猜測,兩眼垂下看向乖乖在床上躺好的小小少年。
按照他的說法,那位來尋他的師父對他是最嚴厲不過的,上一世就是被他在墓地裏找著了,徐六安被罰了整整一個月挑水的活兒。
一個月啊!
整個門派,五百多個人!!
徐六安當時累得叛出師門的想法都有了。
現在既然能逃得過懲罰,那當然還是趕快走,他現在可是背負著血海深仇的人,不能浪費時間。
不過這隻是徐六安的官方說辭,至於是真這麼想的,還是單純想要逃脫懲罰……在沈墨看來都沒差。
……
第二天一早,徐六安起了個大早,樂顛顛的跑去廚房,高高興興和廚娘廚師們打了個招呼,給他們一一道謝之後,才說出今天的來意。
“楊師傅,這不是昨兒個惹得師父師兄們生氣了,我其實是想來借口鍋給他們做頓飯賠禮道歉的。”小少年臉上帶著不好意思的笑容,臉蛋紅撲撲的,煞是可愛。
這大早上的,本該兵荒馬亂的廚房硬生生因為這位寒真派的小師弟安靜了好一會兒。
習武之人飯量大,他們廚房這幾個人每到了做飯的時候,都忙得腳不沾地,生怕耽誤一會兒門派裏那些半大小子就餓得嗷嗷叫。
但是現在,他們因為徐六安的到來和作為都不約而同的停下了手裏的事,有情感豐富的小廚娘更是流了幾滴淚水。
他們這些廚子,之前大多都是流民,多虧了寒真派才能覓得一方住處。
從來沒想過會因為做飯而得到感激的,更何況還是少不經事,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小徐六安了。
廚房的管事楊師傅也是第一次見著活潑好動,調皮搗蛋的徐六安這般安靜感恩的模樣,心裏高興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