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用力搖頭。
他既不聽話，胤禛就也不再強求，自己走過去，伸了手去他背後，從那兩隻手裏頭要把那個紙團兒搶過來，胤祥死命抓著不放，終究還是年紀小得多，強不過他，被他把那團紙奪了過去慢慢展開。
那張皺巴巴的紙上，除了胤禛留的題，下剩的全是諸如“四哥壞”，“不要學算學”，“討厭”，“不喜歡四哥”之類的胤祥稚嫩筆跡寫的滿漢文字。
胤禛一行行看下來，起先繃著麵孔，皺著眉頭，還是生氣，看到最後反而笑將起來，又丟開了那張紙，彎了腰去看還抿著嘴的胤祥。
“不想學算學？”他溫聲問。
胤祥看看他和氣神色，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不知道為什麼又收了回去，隻睜大眼睛盯著他麵孔。
“那你想做什麼？出去玩兒？”胤禛見他不答，便又問，聲音和神色都越發溫和了。
胤祥便越不敢回答半個字，低下頭去。
“四哥是壞人對吧？壞在不該教你東西，壞在不讓你痛痛快快地玩兒——是吧？”
胤祥又向後退了一點兒，將右手的大拇指放進嘴裏去啃指甲，他平日一啃指甲，胤禛必然會看不慣將他那隻手拽出來教訓一番的，這時也不再管了，繞過他去推開了房門，朝外頭看一眼，又回頭來說：“那你去玩吧，今兒天氣好，四哥原也不該把你拘管在這兒學這些惹人厭的東西。”
胤禛聲音依舊和氣得很，胤祥小孩子家，也聽不出裏頭有什麼不妥，隻聽見能去玩了，再抬頭看見四哥麵色好得很，還再衝自己笑了笑，便當了真，邁出門去——
他才一出門，那兩扇門便在背後“砰”一聲關上，將他關在門外，他回身愣愣盯了那突然關起來的門扇一會兒，才發覺了不對，捏著小拳頭去敲門叫“四哥”，卻聽見胤禛聲音從裏頭傳出來：“不許開門！讓他痛痛快快去玩！我教不了十三阿哥，也辜負了汗阿瑪期盼，也當不起十三阿哥這聲‘四哥’！”
“四哥！”胤祥聽著聲氣不對，又用力敲門，裏頭卻再沒人應聲，似乎胤禛當真打定心思不理他了。
“四哥，我知道錯了，我好好學算學！”他等一等，又叫，聲音裏頭已帶了哭腔。平常這時候胤禛早就過來抱他哄他，又嗬斥奴才們不懂得伺候人，這一回他卻隻能對著麵前冷冰冰兩扇門。
再過一會兒那兩扇門才吱呀一聲開了，胤祥下意識向後退上一步，隻道是胤禛出來了，想撲上去，瞧見對方服色又頓住了，隻愣愣看著胤禛身邊的那個近侍太監叫張起麟的堆著滿臉的笑彎下腰來同自己說話：“十三爺，四爺說，請您回去……”他隻聽到這兒，瞧見張起麟身後門沒合上，是個空兒，便趁那奴才說著話兒，拔腿便溜進去，張起麟想要攔他，張了手也不敢真攔，隻能由他進去，苦笑著跟在後頭回身進屋子，才要關門，又聽見胤禛惱火聲氣喝道：“張起麟，你是死人啊！誰準你隨意放人進來！”
“四哥！四哥你別生氣！”胤祥聽得這一句，知道事情要糟，撲上去拉胤禛的手，一邊叫，叫著便哭起來，嗚嗚咽咽地跟在胤禛後頭滿屋子轉：“四哥我以後再也不敢了……嗚，我好好學算學，再也不出錯了……嗚……四哥你別攆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