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難得來到梵諦岡,隨便走走罷了。」玩味地打量著許久沒有獨自接觸的澤田綱吉,六道骸頓了一頓,「倒是你呢?」

「……和你的理由相同吧。」

然後一陣緘默在兩人之間漾開,澤田綱吉避免尷尬的將視線帶回聖殤圖上,卻不免在心中好奇六道骸此刻的想法和表情。

這樣的沉寂狀態,澤田綱吉並不清楚持續了多久,隻知道心中紊亂的節奏,讓自己有種想落淚的衝動。

而再度打破沉默的是六道骸,「印象中的這裏和現在的所見,差了好多呢……」

「印象?」澤田綱吉愣了一下,「這裏不是在十年前就被封鎖了嗎?」而在十年前之前的六道骸則是沒有自由。

「…………」六道骸欲言又止,「我上一次來到這裏,是一百多年前了……」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錯覺,這瞬的六道骸,竟有種悲切的神情。

這樣帶著些微哀傷的回答,讓澤田綱吉有些傻愣,他竟然在一時之間,忘卻了六道骸已經輪回過六世的事實。

「骸……」

「…………?」

「為什麽你能夠無限的輪回,並且保有前世的記憶?」望著六道骸右眼的中國文字,澤田綱吉鼓起勇氣的問出長久以來的疑問。

「就算你問我,我也沒有辦法回答你。我比你更想知道答案阿……」六道骸勾起有如般嚴冬的弧度,「我不隻一次的疑問過呢。」

「也許……是神賜予你的試煉……」

挑起眉,似乎是對於澤田綱吉的回答感到意外,「我是無神論者呢……彭哥列。」

「那,為什麽你沒有信仰呢?」

「因為神不曾在我的記憶中,揮發他那可笑的愛。」每一次的輪回軌道中,隻有常人無法想像的恐懼和孤寂。

將視線帶向近在咫尺的聖殤圖,六道骸低聲地冷哼,「這個世界阿……隻有毀滅,根本沒有所謂的救贖。」

「你總要,在這些生命中,找到什麽吧。」

如果隻是漫無目的的生存著,那會有多痛苦?

「例如呢?」

「我不知道,因為我沒有永恒的生命。」澤田綱吉將目光從六道骸的瞳孔上移開,黯淡的雙眸轉而對上聖母的哀傷,「但我相信,一定有什麽是你該去把握而一再錯過的,所以才一次又一次的轉世,要你去尋回。」

「別說得一付你很了解的樣子,狂妄的彭哥列。」六道骸刻意忽略了澤田綱吉臉上的蒼白,「自古以來,多少君主和帝王想追求永恒的生命?明明許多血淋淋的失敗例子就擺在眼前,依然故我的去貫徹這些愚蠢的想法。」像是在嘲諷過去因貪婪而變得醜陋的人們,六道骸勾起了沒有溫度的微笑。

「當然,最後的他們都失敗了,就像比他們更之前的一群傻子一樣。然而我呢?」

「我得到了永恒,是我想也沒想過的。」看著自己累積六百年血腥的手掌,黑色的皮手套正是要遮掩洗不去的罪惡。

厭惡似的握緊雙拳,力道之大連肌肉都不自主的與之顫唞,「如果真有神的話,我想我不是被耶和華祝福,而是被撒旦下了詛咒啊……」

「永恒,是最恐怖的詛咒,因為永遠沒有解脫阿……」

「呐,你知道胃酸滴在眼球上是什麽樣的感覺嗎?你知道肝髒的汁液嚐起來是什麽味道嗎?你知道當腸道被拉出來的那瞬間會發出什麽樣的聲音嗎?」

以食指指腹挑起澤田綱吉的下顎,六道骸的聲線冷冽得幾乎能讓人流動的血液,在瞬間凝結成冰,「別對我產生憐憫,彭哥列。你那低下的感情我不需要,也不想要阿……」

澤田綱吉的臉色蒼白如紙,這些話,他不得不承認……的確讓他同情了他,但更多的卻是不舍。隻是在心疼的最後,被六道骸補上了一處湧出鮮血的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