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事?”
德王心裏一愣,再看看對方,正舉盅喝茶,神色間十分愉悅自在。德王之前便已吩咐下去,要準備宴席和彈唱戲樂,打算好生招待對方。這會兒他一提出邀請,姚舉稍微推辭了幾句,然後便答應了。顯然,他也打算在席上好好跟對方談一談吧。
這天夜裏,德王府正禮殿上響起了久又未聞的樂曲聲。那是給人們正在宴席上扮演戲文,不僅是為了取悅這家的主人,同時也是希望取悅從京城而來的貴客。席上花團錦簇,銀燭高照。再加上那些婉轉的歌聲,真讓人猶如置身在仙境中一般。
王府的家伎,裝扮起來表演著他們拿手的戲文,這本來是很好的席間娛樂。不過姚舉這個太監,雖然經過在宮中小學堂裏讀過書會認字,不過他所學的往往都是為了替皇帝處理公文政務,並非像普通的那些文人雅士一樣也會用來調風弄月。所以對於這些什麼戲文戲曲,他的興趣不大。看了半晌,也不禁興致索然。朱見潾看出了對方的心態,便笑道:
“內相向來以伺候聖上為重,想來也不曾有那閑暇工夫看這些個戲文。”
“王爺說的是哪裏話!小的今日能得王爺這般招待,乃是有福之至。這戲文有趣地緊、有趣得緊!”
現正正在上演的戲文是在說那旦角ω
原來不僅是京城中人,更是個當官的……這下可不妙了,要怎麼推辭對方才好呢。
而德王雖然知道女兒得到皇帝的允許,說是可以跟平民百姓的姑娘一起出閣(也就是說,就算嫁給官員也是可以的)。但是他可不敢保證,皇帝會不會對此覺得反悔;或者說,自己要是真的將女兒嫁給一個當官的,會不會引來別人的評擊、到時候甚至是引起皇帝的不滿。一想到這裏,德王朱見潾也不敢造次。
他猶豫地一笑,對姚舉說:
“內相的一番美意,確是好事。隻是,想來小女哪裏有這等福份,膽敢得配朝廷命官?便是他人有如此好意,我也不敢帶累別個的。”
“王爺何必如此掛慮,”姚舉明白對方的言下之意,但並未因此而退縮。“令千金既已得聖命,天下皆知,還有哪個敢不識抬舉、胡言亂語?更何況……嗬嗬,王爺,王爺可是覺得奇怪,那牟斌因何敢出麵提親?”
的確,這也很奇怪。就算要提親,用輔國公府的名義就更加名正言順了,可是那個姓牟的,卻以自己的名義讓人前來提親,而非以牟家的名義……德王疑惑地看著姚舉,隻見對方此時越發笑得暢快了,眼睛簡直眯成了一條線似的。
“王爺,若非有長輩作主,牟斌也不敢如此造次的。他敢提親,小的敢幫他提親,正是得了皇上的允準,我們方才敢如此行事的!”
“什麼?皇上?!”
德王朱見潾大吃一驚,因為他壓根沒有想到,這件事的背後還有這麼大的來頭。姚舉又湊近對方,低聲說道:
“皇上那時雖恩準了王爺的奏章,好讓令千金得以無殃。隻是如此一來,令千金到底是尊貴之身,萬一嫁得不好,豈不是又如德清長公主那一遭、直讓人嚇得心驚膽顫。因此,司禮監掌印太監張瑜並小的等人,便在皇上麵前推舉牟斌這般的年輕才俊,好解皇上之憂。結果,皇上一聽便說好,還直說怎麼沒早些兒想到他這好人選。王爺,你想,這不是天賜良緣又是什麼?”
原來是皇帝的意思……雖然沒有明說,雖然沒有直接下旨,但是既然皇帝已經這麼說過,那麼正所謂是金口玉言,是不能更改的了。難怪那個錦衣衛會如此大膽地前來提親,原來竟有這樣的緣故!德王趁著姚舉不注意,斜睨了他一眼,心想:這件事裏頭,司禮監這些太監們好像也出力不少。他們怎麼會這麼熱心,替自己的女兒找夫婿人選?不,恐怕還是在幫著另一個人忙活,就是那個姓牟的……看來這個牟斌年紀不大,能有這樣大的能耐,讓皇帝許可他娶個藩王之女(雖然璿真已經沒有了名份)、讓這些平日裏比朝廷大臣還要有權有勢的太監幫他活動說媒,可見絕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