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世子妃沉吟不語。孟媛聽著大嫂的話,隻覺得身上心裏一片冰涼。而璿真鎮定下來,試著問道:
“若情有可原,又會如何?”
“這可就要看皇帝的意思了。這回朝廷如此行事,可見是皇帝的意思。魯王府又怎會不知呢?也正因為生怕皇上震怒、降罪下來,他們才怕成那樣。聖意難測,要是說魯王府中並無此事,隻是魯王和他那世子偶爾胡言亂語,那還可能安然無恙,再當他們的藩王。隻是這些事情也難說得緊……”
卷四:第二回 陰影(2)
“魯王府怎麼這麼大膽子……”
璿真剛說了一句,忽然想起父親向日與魯王有書信來往,不時在信中談論詩詞文章。難道說,這次事件,也會牽連到自己家裏來嗎?想到這裏,仁清殿上房裏間雖暖融融,但璿真還是出了一身冷汗。孟媛道:
“魯王府裏鬧出這樣的事,他們的人跑了來,這是為何……難道是求父親,要他代為求情?”
“姐姐……”
璿真雖然大概猜是怎麼一回事,但也實在難以說出口。因此她隻叫了這麼一聲,便沒有了下文。孟媛看著璿真,又看看白氏,仿佛也明白到自己這麼問不得法,不由得低下頭來。見孟媛如此,世子妃白氏便安慰對方道:
“妹妹也不用在意,隻是這些事我也難知底裏。如今魯王府那兒不得安生,怕隻怕……”
“隻怕連我們家裏也會被牽連進去”,這就是白蓮華沒有直說的話。璿真一聽就明白了,這也正是她最擔心的;孟媛之前雖有些不解,可如今她仔細一想,又見大嫂與妹妹如此神情,也明白了六七分。但是雖然憂心忡忡,可是要問的畢竟還得問清楚,於是璿真又向世子妃問道:
“這魯王府到底是因何事被人彈劾?鬧到這般田地,莫非真是犯下那罪?”
“論起來,聽說還不止這一樁。隻是魯王本人曾寫下一首七律,說是祭祖時寫下的。那首詩我也沒細看,隻記得奏章裏頭說‘魯王借祭祖之事,詠古諷今,抨擊聖上所施行的仁政’,所說那詩連皇上也看過了,因此後來才惹出那事事端。其它的事兒,我也是聽回來的,不知真假。魯王府曾倚仗其勢,扣下兗州上貢的貢品‘觀賞’,這麼一賞,東西便不翼而飛了。地方沒奈何,隻得另選貢品上去。
如今這事也被嚷嚷出來,還不知會如何處置。論起來,那魯王倒也罷了,隻是他那世子,在地方橫行霸道,兗州附近,哪個不知哪個不曉?如今也不知是真病還是裝病,聽說整日隻躲在世子府裏頭,一人不見,生怕朝廷那兒再有奏本一上,他便要受重罰。”
孟媛與璿真姐妹倆,越聽臉色越難看。之前如果說外頭的風言風語她們還能不當一回事,那麼現在從自己大嫂嘴裏說出來的這些消息,可就讓人無法等閑視之了。如果換成是別的官宦人家,早就獲罪了;魯王府之所以向來平安無事,自然跟它的地位有關。但是這一次,要不是因為那首詩惹出禍患來,恐怕也不會有人去追究魯王府犯下的那些事情。孟媛輕聲問白氏道:
“若這回魯王果真獲罪,莫不是要……”
白蓮華臉色凝重地點點頭。“若皇上執意要重罰,那便是押往鳳陽、圈禁於高牆之內。”
“那要是魯王府罪不至此、又或是隻是犯了口舌不敬之罪呢?”
“這……就要看皇上的意思了。”白氏想了一想,方才說道。“要是聖心回動,那便一切無事;隻是若聖意震怒,隻怕連魯王府也難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