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往來於廣頤樓的次數多了,璿真她們與那兒的看守太監也熟絡起來。他們原本都是在王府內庭中服侍,因年紀大了所以被改派閑職。廣頤樓再往北有個小角門,那裏可以通夾道,因此有時也有門上的門吏校尉人等來到廣頤樓,或是打酒或是拿些送酒小菜來,與太監們共酌。因此,“小甜甜”他們對於內庭中的事情和外頭的消息,都很靈通。見幾位小姐們又是憐下惜老的,便常將自己知道的那些消息或府中舊聞跟她們來說。也正是從他們的嘴裏,璿真她們頭一次知道了自己這個家所發生過的往事。

“姑娘們不知道,那五房初來乍到時,還賞過小的們酒哩。”

“小甜甜”等人雖然是太監,文化程度不高,但是為人直率,見識又多,說話亦有趣,因此不僅是璿真,連孟媛等人也喜歡聽他們說故事。這回聽到他們說起了五夫人,季媛房裏跟隨而來的宮人(同樣是小姑娘一個,所以對王府的往事不大清楚)便好奇地問五夫人以前是怎樣的一個人。太監們不知是真的清楚還是吹噓,就對這些女孩們說起來:

“五房的才來那會兒,小的們還在上房裏侍候王爺哩。她那時走起路來,頭也不抬,倒像個小孩兒家。聽得人說她好模樣,姑娘想呐,咱們也不敢正眼瞧。那時她來咱府沒多少時日,有一回殿上大擺宴席,咱們在外頭侍候。那五房的可巧見咱們在底下侍候辛苦,就轉頭對王爺提了提,王爺便賞了咱們兩瓶酒。這酒倒也罷了,隻是王爺的恩德非淺,咱們領了那酒也臉上有光。論起來,這都是托了五夫人的福。”

別人怎麼想,璿真不知道。但是在她的印象中,玉仙對下人好,也隻限於對自己的房裏人。別處的宮人太監,她正眼也不瞧一眼,更別說有什麼打賞了。至於要是有人敢服侍不周或哪怕是得罪了她的人,玉仙也不會就此輕易罷休的。不知是不是看到大家神情有異,“小甜甜”笑了起來,又說:

“姑娘們年輕,眾位大姐們也來得日子淺,怕是沒見過那些事兒。以往那五房的見著誰,都和氣得緊,裏裏外外哪個不誇她?隻是如今倒聽得人說,仿佛變了個樣子,也不知是真是假,小的們也不好說的。”

“你們敢情是記錯,把別個當成了五房的不成?她若真的和氣,怎的如今又成了這般模樣嘴臉?”

有的宮女不服氣,忍不住反問了一句。“小甜甜”等人對望了一眼,不禁笑了起來。其中一個太監搖搖頭,說:

“大姐若不信,咱們也沒法子。到底是主子,小的們也不敢胡猜。隻是她才來時節,倒懷過孩子,可惜沒留住,白不存。仿佛打那回以後,五房的就像換了個人似的。姑娘們聽聽這話就罷了,千萬休要跟人說去。若是被人知道小的們在姑娘跟前嚼舌頭,隻怕少不得要受罪。”

聽了太監們的話,姐妹們半信半疑。由於她們所認識的那個玉仙,實在很難跟太監口中那個曾經害羞和氣、又善待下人的女人聯係起來,所以實在令人很難信服。

“他們那些忘八既說五房的心地好,怎麼到如今,連一點影子也不見?不信的,在裏頭這問遍一圈兒,能找出一個人來說她好話,我便服了她!”

這句話,是璿真房裏的宮女在聽到廣頤樓的太監們提起關於五房的好處之後,所作的討論裏的最後一句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