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那夫子走去。

那夫子已經在院子裏持守以待,等銀蛇走近了,禮數十足地作揖道:“幸會。”

銀蛇昂著頭冷眼看他:“又是你!”老遠就聞著一股水腥味,還似曾相識。

“嗬,一切皆是緣分。”夫子笑道,看向早就跑得遠遠的小白狗,對銀蛇道,“那娃娃你留著,不出一個月必有血光之災。”

“我知道。”銀蛇答得幹脆利落。

夫子微微笑道:“既然留著是個禍害,不如把他給我,也順便替你消了這災劫。”

銀蛇斜過去一眼:“我倒沒聽說過有多管閑事的妖。”

夫子笑道:“那可曾聽說過滴水之仇當湧泉相報?”

“我一直以為烏龜命長胸襟也大。”銀蛇鄙夷地看他一眼。

胸襟?夫子失笑,忽然想起當年自己曾經因為一隻金魚的嘲笑,讓他幾年吃不飽飯。不由慚愧地搖搖頭。

“你和他能有什麼過節?”銀蛇問。

夫子左右看了看,搓著手,頗感為難的樣子:“此事……此事不足為外人道也。”

銀蛇挑了挑眉,擺明是不信。

夫子有些無奈,道:“那……還請不要外傳。”

銀蛇不屑地“哼”了一聲。

夫子想著這銀蛇確實不像條饒舌的蛇,理了理頭緒,便一五一十說了。

事情是這樣的。自從馮天被關進天牢之後,那隻笨金魚便整日守在他身邊,傳授他假死之法,他這個夫子孤單單一個人回馮府報信,安慰馮爹馮媽,此後便無所事事。那日心血來潮想去京城看看馮天和小金,飛到半路見此地桃李燦爛,便停下來,變作個田螺倚在田埂邊歇息。

頭頂白雲朵朵,身下水氣沁人,遠處桃李飄香,何等逍遙自在。

但這時候,迷路的小白狗出現了。

小白狗大約是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大的田螺一樣,當時眼睛發亮,一下子就衝田螺奔過去,老烏龜還來不及變回原形就被小白狗叼在嘴裏。

小白狗大約正在長牙,牙齒癢得很,兩隻前爪按著那田螺,側頭用大牙死命咬著田螺,田螺的殼又硬又光滑,小白狗自然咬不動,卻不肯放棄,越發咬得起勁,老烏龜縮在殼裏不敢鑽出頭。小白狗猛地一下用力,那田螺滑出老遠,老烏龜立刻使個幻術消失,又裝模做樣地從遠處走來。

原本是想踹踹這小白狗出氣的,結果發現這狗兒居然是個娃娃變的。老烏龜想著暴力確實不符合自己的風格,而且兩腳了事也未免太便宜了他,便想著要將這娃娃帶在自己身邊,尋思些法子好好整治一番。

銀蛇憐憫地看了小白狗一眼,道:“他是知府老爺的小公子。”

“一樣的,誰的公子都一樣。”夫子笑得雲淡風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