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來,有大量新人湧進圈子裏。望眼看過去,全是俊男美女,好幾個漂亮得簡直像是天上掉下來的。又聰明,又肯吃苦,導演們如獲至寶。”
我點頭,“我當然知道。”
“泰然現在這樣一躺少說四、五個月,等他回來,也是半年後的事了。”
“當然,養病是急不得的。”
“他並非地位穩固的大腕。半年後哪裏還來空位子給他?他打拚這些年的成績就這麼輕易報銷了。要他從頭打拚?還是做回二線?”
“我不這麼悲觀。”我說。
張曼君越說越窩火,掏出煙想點,給我一瞪,不甘心地收了回去。她忿忿說:“我混這麼多年,最後也竟是這麼混亂收場。”
“笑話。”我安慰她,“《煙花》都賣遍整個東南亞了,票房再度破記錄。你還想怎麼樣?”
“想嫁人。如今做女人難,並非難在有份成功事業,而是難在嫁個良人。”
“該是你的跑不掉。”
她歎口氣,站了起來,“我走了。約了人買房子。”
“哦?哪個地段?”
“在美國。”
我明白過來,她收了山,要移民了。現在人一有錢都往外麵跑,仿佛身後有狼在追著一樣。
她愧疚道:“要走還早,我會常來看他。他醒來了記得通知我。”
我點點頭。
她走了幾步,忽然回頭問我:“你有什麼打算?”
我還不大明白,她補充道:“等他醒來,繼續陪著他重新打江山?你年紀也不小了,多為自己想想。拿青春挨義氣是最愚蠢的行為。”
我笑,我明白她其實也是一番好意的。我說:“我還真沒想過。我隻知道即使所有人都走了,我也不能離開。”
她張嘴想說什麼卻沒說出來,笑著搖搖頭,走了。
秀姐帶著飯上來,看到我說:“你也回去休息吧。醫生說他不會這麼快醒來。”
我說:“反正也沒事,不如陪著他。”
“他又不知道。”
“也許感覺得到。”
秀姐苦笑,“我頭發都白完了。”
“還是個漂亮的星媽。”
“他爸寫的那劇本是不是不吉利?他爸半生執著也沒辦法拍成影片,他接過手來,卻進了醫院。”
“都是危言聳聽。”我盡力寬慰她。
秀姐離開片刻的空擋,我輕輕伏在泰然身上。身下的軀體是溫熱的,心跳平穩有力。我緩緩撫摸他修長的手臂,摸摸他給刮得很幹淨的下巴,久久凝視那張開始消腫的臉。
他睡得那麼平靜,嬰兒似的。我看著看著,眼眶又是一熱。
那天晚上發生了點不愉快的事。
探病時間到了,我離開醫院。剛走到停車的位置,忽然從四麵八方湧出數名少女,將我團團圍住。
我驚嚇未定,為首的女孩子就已經提出要求:“我們要見泰然!”
“不行。”我說,“他需要休息。”
雙方的口氣都欠佳,這並不是一次良好談話的開端。
對方有人叫起來:“我們關心他,見一下他為什麼不可以。我們保證不打攪他。”
讓她們看見偶像麵目全非,戴著維生裝置像個僵屍一樣躺在床上?我敢保證她們看了會破門而去,對泰然再也沒有半點留戀。我當然不會允許這種情況發生。
為首的女生的態度開始惡化:“你霸著泰然,是怎麼回事?”
“我沒有霸著他。”我知道這些姑奶奶得罪不起,於是耐心解釋,“確保他得到最好的照顧,是我的工作。”
“一下說他是外傷,一下說他持續昏迷,你究竟在搞什麼鬼?”
“他的情況比想象中要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