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段(2 / 2)

年輕又美麗的女子最是賞心悅目,她今天隻穿著一套素淨的象牙白色的淑女裝,長長卷發披在肩上,整個人散發出一種清晨草露間的芳香。

店裏的人都紛紛扭頭看她。

“木小姐,好巧。”她親昵地把手在我胳膊上搭了一下。我忍住了,沒有把手縮開。

“楊小姐也是家裏有長輩過生日?”

“我和長輩在旁邊喝咖啡,見到你進來了,過來打招呼。”她熱情招呼我,“木小姐,不如去喝杯咖啡?”

不知道怎麼的,我總覺得她笑意不善,帶著些寒意。我推辭,“還有事要忙。”

她忽然大力挽住我的手,“花不了你多少時間。再說,有人想把一張毛毯還給你。”

我聽出話外之意。

她帶我去了街對麵一家雅致的咖啡。我走進去的時候發現坐在這裏的人非富既貴,衣著華麗,便知道這裏是個什麼場所。

最裏麵一個靠窗的位子上坐著一個女子,年紀也不輕,三十好幾的樣子,因為保養得好,看不出實際年齡。我看得出來她穿著很考究,素雅不張揚,卻是每件都是名家作品,手工縫製,手提袋都是唯一的樣式。

她並不算天姿國色,但是皮膚光潔,五官柔和,看著賞心悅目。她看到我,立刻將我上下打量一番。眼神有些冒犯,但我可以忍。

“莊太太。”我已經猜出她的身份來。

“木小姐。”她請我坐下,“發生了孩子那件事,本來該是上門拜訪的,可是外子說木小姐生性豪爽,不喜我們這一套,這才擱了下來。剛才小敏認出了你,我便叫她請了你過來。希望沒打亂木小姐的行程。”

有條不紊地說完這長長一段話,她端起咖啡杯抿一口。我注意到她手那個閃爍著耀眼光芒的戒指。那枚張曼君夢寐以求的戒指。

“莊太太客氣了。我性格別扭不知禮數,還希望你別介意。”

她端詳我片刻,微微笑,“木小姐,你有一張毯子落在我們家裏,我改日著人給你送回去。”

我應道:“那太麻煩了。”

\\

“木小姐救我兒子一命。我送回張毯子又算什麼呢?”

“賢伉儷太客氣,那隻是舉手之牢。”

她說:“我一想起那天的事就萬分慚愧。身為孩子的親身父母,一個遠在巴黎,一個遠在上海。關鍵時刻,還得把外人半夜叫起來去救急。”

我安慰道:“孩子沒事,就不要計較太多了。”

“你說的有道理。一個家,當以孩子最重要。孩子還那麼小,父母該盡所能給他營造一個快樂的童年。”

我低頭攪著勺子。我不是聽不出她話裏的話的。

莊太太擱下杯子,“木小姐,耽擱你時間了。”

她從始至終一直溫文有禮,親切謙和。

這時,一直坐在隔壁桌的楊亦敏才走過來,幫莊太太拉椅子。她的神情關切,顯然對這個姨媽感情深厚。

莊太太忽然回頭一笑,眼睛裏閃著異樣光芒。她發冷的聲音說:“木小姐,你和張曼君不怎麼像。”

我瞬間出了一身冷汗。

她這次是回來挽救婚姻的,她來奪回失地,向所有她懷疑的人示威。

楊亦敏對我投下冷漠一撇,追隨姨媽而去。

秀姐的生日過得很熱鬧,泰萍做了一桌子好菜,泰安帶了女朋友來。吃飯時,泰然借著敬酒把手搭我腿上。我又好氣又好笑,趁人沒注意,用指甲掐了一下。他一口酒嗆在喉嚨裏,一陣狂咳,場麵混亂。

我埋頭笑,抬頭那瞬間,見到泰安的女朋友正用那雙漆黑的大眼睛盯著我,嘴角掛著了然的笑。笑容雖是善意,但我還是不免要介懷,避開了她的注視。

散席後,泰然送我。夏夜好時光不該浪費,他把車開到湖邊,打開天窗,放平座椅,拉我一起躺下看星星。

夏花的薰香中,我們的手扣在一起。車上音響放著手老歌,反反複複唱著“love will keep us alive.”我笑,愛情若能續命,人類還發明麵包做什麼?

泰然說:“張曼君似乎真的無心再拍一部電影了。”

“你去探了她口風了?”

“白天和她聊了幾句。”

“她功成名就,《煙花》大賣,是可以謝幕了。”

“所以啊,我老爹的那部片子,隻能我來拍了。”

我翻過身對上他,他的眼睛在黑暗裏依舊閃閃發光,讓他像動物。長期的順利並沒有軟化掉他的爪子,那個會在傾盆大雨裏對著鏡頭憤然怒視的男子此刻長大了,成熟穩重了,但他的狠勁和拚搏精神依然。

“你能行?”

“畢竟在這圈子裏混了這麼多年,也結識了一大幫搞幕後的朋友。”

“全是沒經驗的年輕人。”

“不實踐,怎麼會有經驗。喂!到底支不支持我?”

我笑,湊上去吻他。“祝你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