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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萍說:“去年這個時候,你來我們家拜年,我們還住在那間擁擠陰暗的小公寓裏。你還記得那房間裏發黴的的家具和牆壁嗎?可是今年,我們全家都搬到了紅水灣,從家具到衣服,全都是新的。我想都不敢想。”

“我不記得了。”我笑著說,“我隻記得你和你弟弟那麼漂亮,是兩隻準備飛出去的鳳凰。你哥哥就是領頭的那隻,這一切都是他雙手掙來的。你哥那麼優秀,沒有我,也會有張蓮李蓮來拉他一把。”

那天,秀姐做了一桌子豐盛的飯菜招待我們。泰然還在陽台上放了一掛炮仗。那劈裏啪啦的響聲在這片寂靜的小區裏久久回響。

沈暢使壞,連哄帶騙,把泰安灌醉了,又要來灌我。我自然不怕他,作勢要和他拚酒。

泰然把我們兩個拉著做下來,衝我嚷嚷:“你消停吧。不能喝又愛喝,一點點米酒就要醉。到時候又要人伺候呢。”

“我會醉酒?”我抗議。

他不理我,一臉嚴肅地對沈暢說:“你以後少惹她,不然出了狀況別怪我不罩你。”

我哈哈大笑,“你小子拽什麼?自己還沒站穩,你罩誰啊?”

秀姐真是個好人,伺候我們吃飽喝足,還準備了點心要我們帶回去。泰然開車送我,他現在有了車,隻是一輛小小的國產車,但卻是自己的東西。

我的那陣酒瘋漸漸過去,人清醒了過來。我開始對他說公事,“這個年過了,《踏歌行》也要上映了,曼君姐的意㊣

我的脾氣自己最清楚的。許多時候我就是嘴巴硬,我的心腸和天下女孩子一樣都是敏[gǎn]多情又柔軟的。不然我也不會那麼衝動地不顧一切代價去提拔泰然。

我和他相遇,是兩個人的運氣。我幫助他,他也何嚐不也幫了我。如果沒有遇見他,我大概還是十年如一日地在片場裏重複勞動,等著從助理升上副導演,從副導演升做導演。

做導演並不是我的夢想,或者說,並不是我最大的夢想。服裝設計才一直是我的人生意義,但那已經是一個遙遠而飄渺的夢。至於我是如何走上現在這條路,那也是個不堪回首的記憶。

《踏歌行》公映那日,盛況空前。中心影院給影迷們擠得水泄不通,宣傳單漫天飛舞。後台也熱鬧得像菜市場,連我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人物也給圍住,不知道怎麼進來的記者盡問些稀奇古怪的問題。

我趁空檔逃去洗手間整妝,正在上口紅,張曼君也跑了進來。

看到是我,她大大喘口氣,“要命了,居然找不到個清靜點的地方!”

說著,掏出香煙,深深吸一口,慢慢的,這才緩過氣來。

我笑著說:“曼君姐,你可要保存體力,公映完了,還有慶功宴呢。”

她聳聳肩,“這陣子完了,我要放長假。老了,不行了,年輕的時候,可以馬不停蹄,一部接一部地拍。現在,臉上的粉再厚也不夠。”

這樣說,我才發現她的妝都糊了,便就順手就幫她補起來。她的手在微微發抖,看得出很緊張。也是,盛名之下,壓力非比尋常。

她閉上眼睛,“剛才記者問我一共拍了多少部戲了。我就忽然想起我拍的第一部,一個小成本製作的故事片。那時候我就你這麼大。得了獎,說完感謝父母,忽然哭了,因為很想感謝泰修遠,但又說不出口。”

“那和你比起來,我真是太沒出息了?”

她笑,“老錢和你說的那個電視劇怎麼樣了?”

“泰然啊,一聽說男主角是許少文演,立刻同意了。”

“他是他的影迷?”張曼君疑惑。

“許少文在泰然還是群眾演員的時候,和他有過不愉快衝突。泰然知道他在戲裏要專門和許少文作對,忙不迭點頭答應了。”我笑,“真是孩子心性。”

“說真的,你那時能拉泰然一把,我很感激你。想當年那個清秀瘦小的孩子,現在居然高出我一個頭了。你知道的,我和他父親是朋友,自然要關心他的兒子。但又不能太關照他,年輕人,是要吃點苦的。”

我點頭,“我們都明白。他底盤不夠紮實,需要磨練。”

她忽然握住我的手,說:“他的路還很長。捧紅一個英俊的小生很容易,三個月就夠了。但速食並沒有營養,紅過一陣就忘了。依他的資質,若是把握得好,將來會有大作為的。所以我們要慢慢加溫。這點你教得很好,他是個很穩重的孩子。”

我笑,“那是他的家教,不是我的成果。”

張曼君抓緊我的手,“他將來,要需要你多多費心了。”

外麵忽然響起一陣巨大的轟隆聲,洗手間的隔板都在震動。我們倆詫異地對望。這時,張曼君的助理推門跑進來,一臉興奮,大聲說:“張小姐,電影放完了。快聽,這是掌聲啊!”

我們叫了一聲,跳起來擁抱。

那天晚上,泰然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