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朱四害(1 / 3)

升和八年深秋,湖白府衛川縣裏出了一樁奇聞。

開飯館的老謝家,九歲獨女熬過了凶險無比的天花後,竟然得了一身神力,兩百多斤的磨盤說搬就搬。

這事還要從謝家小娘子在病床上醒轉過來說起。

謝棟看著自家大病初愈後活蹦亂跳的閨女,喜顛顛地直搓手。然而,當他閨女病好後,第一件事不是來爹爹麵前撒嬌賣癡,而是雄赳赳氣昂昂地跑到飯館外,把隔壁朱家特意弄來堵謝家門的大磨盤給一腳踹了回去。

“呃……”謝棟驚得張大了嘴,兩手胡亂擺了幾下,活像剛被人從水裏撈出來的老鱉一樣。

隔壁朱婆子正在家裏燒水,忽聽門口一聲巨響,就連忙跑出來察看究竟。

誰知她家那兩扇木門仿佛被什麼重物給擋住了,朱婆子費了半天勁,也隻從門縫裏擠出個頭來。

“哪個沒腚眼子的猢猻,敢堵著老娘的大門……”朱婆子人都沒瞅清楚,翻著白眼就罵了起來。

朱婆子今年五十有三,可這老貨不說上了年紀變慈和點,反倒越發刁潑起來。仗著有三個混混兒子撐腰,不是罵東家,就是挑西家。

因她愛在灰黃斑雜的發間插朵豔紅絹花,且每每罵人時,那紅絹花也會隨之點點顫顫,活似長著紅冠的鬥雞一般,故而得了個“瘋雞公”的諢名。

鄰居和路人不想招惹麻煩,隻能對這瘋雞避讓三分。

之前朱婆子看謝家飯館生意好,眼氣不過,硬說謝家的油煙熏壞了她家的酸棗樹。賴著要讓謝家每年賠她一筆棗酸錢。

謝棟自然沒答應這種無賴要求。那朱婆子見錢沒賴到手,恨得咬牙切齒。後來她不知從哪兒找來個道婆,說謝家搶了她家的運,就讓三個兒子滾了個苕大的磨盤堵在人家飯館的門口。說是要壓一壓謝家,她家才能太平好過。

謝家除了父女二人,就剩個雇來跑堂的小夥計。他們來回折騰了幾次,都被朱家不講理的母子四人給堵了回來。

後來老謝隻能算了,勉強把石磨移開了點,算是給自家大門留了個進出的口子。

然而,誰都不曾想到,原本又乖又甜的謝家小娘子熬過了生死關後,突然生猛至此,一腳就將那礙事的磨盤給踹了回去。

謝沛明明記得自己在屍山血海中戰至力竭而亡,不料再睜眼時,卻見到了死去多年的父親。鐵骨錚錚的鬼將軍再忍不住熱淚,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場。哭過之後,由痘症引發的高熱也隨之退了下去。

在床上煎熬了幾日,謝將軍終於弄清了現狀。大夫開恩,說了句“小娘子已大好了”,她這才能下床忙乎起來。

一想到明年即將發生的那些事,謝沛就半刻都坐不住了。別的不說,先把隔壁朱家的四個禍害收拾一頓再說。要知道,上輩子謝家的禍事中,這朱家四害可沒少摻和。

於是,當朱婆子正罵得順嘴時,就見隔壁那對窩囊廢父女走了過來。

“小王八……哎喲!快鬆、鬆開!救命啊!!!”朱婆子還沒罵出個整話,就見那還不到她胸口高的小丫頭片子一抬腿,踹得那沉甸甸的石磨朝朱家木門又近了幾分。這直接就讓瘋雞公的雞脖子被“嘎吱”一聲夾了個正著。

朱婆子頓時就殺雞宰豬般地嚎叫起來,把在家裏閑躺著的兩個兒子給引了出來。

“娘!”

“瑪個巴子!誰欺俺老娘?!”兩人在院中大吼道。

朱家三個混混兒子都長得膀大腰圓,一身橫肉。這也正是朱婆子敢在鄰裏街坊間囂張挑事的本錢。

此刻,聽到兩個兒子來了,朱婆子頓時叫得更凶了。

“二郎、三郎,快,快把門推開。謝家那個小賤/貨在外麵堵著門,她想夾死老娘!!”朱婆子尖聲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