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地一聲大響!我重重踢開房門,上前幾步抓住雲逸揚的衣領,惡狠狠道:
“姓雲的!你――你居然――”
雲逸揚促不提防,被我用力抓住衣領,連連咳嗽幾聲,差點氣也喘不上來,驚叫道:“白……咳咳……白姐姐,你放手――先放手――我怎麼――怎麼了――”
“你怎麼了!”我手上加力,眼中幾乎要冒出火來,牙齒咬得咯咯直響,恨聲道:“我房中那麼多媒婆和男人,是怎麼回事?!”
“卟哧!”雲逸揚不由唇角一揚,剛待笑出聲來,見我一臉要殺人的表情,連忙將那笑容逼了回去,換上一副可憐無辜的表情,道:“白姐姐――這怎麼能怪我,姐姐你蘭心慧質,聰穎無雙;又兼溫柔賢德,美麗端方;出得廳堂,下得廚房……哦,哦,這個――誰人不知,哪個不曉。姐姐你芳名遠播,那個那個……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他見我眼光不善,連忙改口道:“不不不,是盛名之下,其實難副!這些媒人上門,和你雲弟弟我又有什麼關係?”
我聽得雲逸揚文不文,白不白的一番話,不由啼笑皆非,抓住衣領的手慢慢鬆開,道:“小貧嘴,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油嘴滑舌了?”
雲逸揚右手摟住我肩,笑道:“和白姐姐這樣精明的人在一起,不變得油點怎行?綠丫頭,你說是不是?”
小綠咯咯一笑,上前拉住我手,親熱道:“你就是變得再油再滑,也會讓白姐姐看出,姐姐你說是不是?”
我輕輕一笑,拍了拍小綠的手,走到一張梨花木椅前坐下,讓小綠為我輕按脖頸。正色道:“逸揚,今年歸雲莊出產各種織品的數量、所聯商戶,進貢物品種種,可都有了計劃?”
雲逸揚臉色一正,收回嘻皮笑臉的神情,道:“白姐姐放心,逸揚都已記錄在案,這一年歸雲莊重整殘局,預計前幾個月雖不如去年,但天錦莊這個大患已除,秋葉閣葉知秋又一直了無聲息,歸雲莊經這麼長時間休養生息,已然恢複元氣不少。想重執山西織業牛耳,也不是不能辦到。”說到此,這個少年,不,應該說是這個青年男子尚存稚氣的臉上,現出一種異常堅毅的神情。
我看到眼中,不由心內暗自稱讚,口中卻道:“哦――口氣不小。”
雲逸揚一張黑臉突然紅了起來,喏喏道:“白……白姐姐……”一雙手無意識地搓動,想是讓我說得害羞不已。我不禁笑了出來,道:“看你,還像個孩子一般。男兒要敢做敢為,有什麼不敢說的!你說的不錯,現今織業萎頓之下,歸雲莊能趁機一蹶而振,當是最好不過。逸揚,以後歸雲莊前途必不可限量,這就要多靠你了。”
雲逸揚臉孔更是發紅,道:“白姐姐……如果沒有姐姐……我……”
我笑道:“傻孩子,你當姐姐會總陪在你身邊麼……”我見他眼神一黯,改口道:“……哦,對了,逸揚,你去我師父處,看看他老人家需要什麼……他老人家一身雜七雜八的功夫,你學得一樣下來,足可以那個,那個……對,笑傲江湖,還不快去!”
眼見雲逸揚喜上眉稍,三跳二跳跑出門外,我不禁莞爾一笑,用力晃了晃脖頸,道:“小綠妹子,再幫我按按這裏,好痛――”說罷將身子靠在躺椅上,慢慢閉上眼睛,一邊感受到小綠纖巧的手指按上我的頸部,一邊聽得小綠低聲咕噥道:“這個小雲子,下手不知輕重……”
似夢非夢中,我仿佛又回到了八個月前。我一人站立在崖邊,黑衣獵獵,及腰的長發被山風吹起。眼神呆滯,淚流滿麵,一步步地向懸崖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