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那輪皎潔的,淡淡的一彎月色。
那種陰柔的,淒涼的月色。
我眼神一定,指著那女子道:“若她參加春社潤聲,頭籌定非她莫屬!”
葉知秋道:“好,我就壓柔奴爭春。”
各家歌女開始彈唱,但我都沒有仔細聽。我隻想聽那個柔奴與那個神秘女子的歌喉如何。
過了一時,柔奴輕輕走上花舫致意,她手中琵琶古意盎然,一看便是名品。柔奴輕啟朱唇,嬌聲道:“小女子有幸在春社為各方家彈唱,真是三生有幸,而此次蒙秋葉閣葉閣主賜得一篇四言,更是小女子的榮幸。小女子不才,特為聲律,請方家賞評。”道罷又是一福。旁邊侍兒捧過木凳,柔奴將琵琶抱在懷中,五指一掄,果是聲音如迸珠玉,就著秦淮水聲傳了出去,甚是動聽。柔奴彈了一會,方悠悠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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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來春晚,心曠神怡;有題無題,自在心意。
詠詩論詞,以盡相思;最是縈懷,一領白衣。
宜將風流,記與文字;莫將愁緒,報與君知。
花開花落,浮想聯翩;雲散雲開,相見何言?
多情如子,為我勞勞;何遇遠人,以調琴簫。
風本無緒,月自無言,徘徊倚待,作歌以歡……”
曲聲悠悠,眼波流轉。
這琵琶聲時或悠揚,時或婉約,時或急促,時或清幽,時或歡喜,時或哀怨。高處欲直上九霄,低處卻又有徘徊低回之妙。又兼柔奴吐字清晰,如嬌鶯百轉,唱到動情之處,直欲讓聽者心醉,聞者動容。未已一闕已盡,隻聽得“當”地一聲傳出江麵,久久不息,柔奴懷抱琵琶而立,微微萬福。笑道:“奴婢獻醜,博各位方家一笑。”
江上靜默了半晌,方才掌聲雷動,眾口讚聲不絕!旁邊商船上一位四十餘歲書生搖頭晃腦道:“繞梁三日,真繞梁三日!音色純美,曲調綿長。好嗓子,好韻律,好文詞!!”一口氣連說三個“好”字,尤自咂嘴品舌,好似曲音還在耳邊一般。另一位商賈亦拍手笑道:“這曲詞由江南秋葉閣葉閣主寫就,當然詞是一等一的!這柔奴此等歌唱功力,恐怕去年有名的歌伎優華,也未必是她對手呢!”
聽得周圍船上諛詞如湧,我輕輕一笑,並不評論。葉知秋淡淡道:“柔奴已唱完,不知白衣卿有何見教?”
我道:“我並不懂音律,見教又從何談起?”想了一下又道:“若有比較,也要等那個白衫女子唱過再說。”
我眼神看似不經意般瞟過白幃,白幃後的葉知秋懶懶倚在椅子上,看不清他的眼神望向哪裏。
詠詩論詞,以盡相思;最是縈懷,一領白衣。
我輕咳一聲,用袖子掩住臉頰微微漾起的一抹紅暈,連忙將眼神轉向別處。
待到江麵上完全靜默後,月白衣衫的歌女緩緩從小船走上那艘春社潤聲的巨大花舫。
她沒有侍兒,也沒有象柔奴那把上好的琵琶。
她的衣衫與琵琶已經半舊,看來已經褪了色,甚至坐的凳子也是她自己拿上來的,似乎也不是什麼新東西。
她的眉目樣貌並不美,當然更談不上驚豔。衣著與打扮就更是普通不過,一把長發及腰,年紀看起來並不大,但細細的眉毛間似乎滿是疲累與落寞。
她的琵琶,也似乎蘊含著疲累與落寞。
她並不象一般的歌女般走上來時,未開口便帶三分笑意;也不象柔奴一樣,笑語晏晏眼角含情。她的眼神並沒有看江上眾人――實際是誰都沒有看。別人在她的麵前仿佛是透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