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籍,已非官身,我朝刑統明令:若奴婢有罪,其主可自用家法杖殺而後上呈有司,其主脫罪。不知白公子對此條有無心得?”
聞得此言,我在黑紗內的臉色不禁一變!
我在現代雖然年紀不大,但也算接過大大小小幾十餘案子,律條熟悉自然不在話下,每次當庭辯論雖不盡是勝券在握,但也算是成竹在胸,可是這次,無疑在占得先機上,卻敗給了一個古人!
好個一葉落知天下秋!
我聲音未變,道:“沒想到葉閣主已買下優華,是在下唐突了,不知葉閣主可否刀下留人,歸雲莊願買下優華一命。”
“買下優華?”葉知秋的話語裏隱隱一絲譏諷,“葉某從江南碧雲樓買走這位當紅歌妓,又贈她和田玉簪、雪綢舞衣,這些一共……一萬三千五百八十七兩白銀,敢問白公子可能為歸雲莊做下這個主?”
我尚未答話,身後響起一個清亮爽朗的聲音,“白衣卿相所言,便是歸雲莊之意!”正是歸雲莊少主雲逸揚。
我回身望去,見雲逸揚神色平靜,對我落出一絲微笑,心中不由一陣溫暖,朗聲道:“歸雲莊就以一匹四十二尺長的繚綾,換優華一人。”此言一出,我自有主張,葉知秋已斷言一件舞衣可值百金,宋時金價極貴,一兩足金價最高時可換得八十兩紋銀,一匹繚綾可做得四件舞衣,以此算來,至少值得一萬餘兩銀子。
我言一落,葉知秋突然哈哈大笑:
“好個精明的白衣卿相,竟也糊塗至此!你可曾見過那個商人以高價買進,又以原價賣出的麼?一匹繚綾……如果我要兩匹,又待如何?”
我頷首:“可以。”
葉知秋道:“如果我要三匹呢?”
我並不遲疑,應道:“可以!”場內已發出一片訝聲,三匹繚綾,已價逾四萬兩白銀,幾乎可買下一個碧雲樓,現在卻用來換一個歌妓一命,未免太過匪夷所//
好個一葉落知天下秋!
我坐在自己的小屋裏,閉目養神。耳邊突然傳來雲逸揚的聲音,從屋外直喊過來:
“白姐姐,那個碧雲樓的歌妓來了,說你是她的主人,請你收留下她呢。”
我稍稍抬眼,見雲逸揚已跑進我的屋子,一雙眼睛滿是猶豫和詢問的神色,便笑道:“是優華麼,讓她進來好了。”
“可是你……你的臉……”雲逸揚指著我的臉,卻沒說下去,我微微一怔,手輕輕拂上臉頰,刹時已明其意,悠然笑道:“滿臉的牛油水粉當然要洗下去啦,要不會傷皮膚的,沒關係,你讓優華進來好了,我自有主張。”
不多時,雲逸揚已帶著優華走進小院,這個美麗柔媚的歌妓此時卻換下價值連城的舞衣與首飾,隻是一件青布衣裳,頭發用一根普通的銀簪別住,低著頭不言不語,與在和月山莊風流嫵媚、長袖善舞的氣度判若兩人,直待走近,方低低一拜,細聲道:“婢子優華,拜見公子。”
我搖搖頭,上前拉起優華,柔聲笑道:“在酒席上你不是想看看我的模樣麼,現在怎麼低著頭不抬起來。”
果不其然,優華慢慢抬首,便發出了一聲足以震下屋瓦的尖叫,我都想不到這樣一個嬌聲嬌氣的小姑娘,會發出如此大的叫聲:
“你……你是女的!!”
第六章 春夢了無痕
山花漫落白衣襟,疏竹輕斜綠水新。
一樓清風一溪月,不知今夜屬何人。
優華手持紅牙檀板,仔細看著桌前的紅箋輕聲吟唱,專心得連我走進來都未發覺。我躡步走到她身後一拍她肩,又惹得她一聲尖叫!
“白衣!不,小姐,剛才真是嚇死我了。”優華一邊用力拍著胸口,一邊睜著水靈靈的眼睛,很無辜地看著我。
“不是告訴你了嗎,別叫我小姐小姐的,叫我白衣姐姐或是白衣都可以。”我拉了張竹凳坐了,隨手輕捏她柔滑的臉頰,“住在這裏還習慣麼……哦,對了,你剛才在唱什麼歌兒,很好聽呢。”
優華笑道:“這個是小姐……白姐姐寫的詩麼,優華覺得十分清新雅致,能入曲一定好聽,所以想試著唱唱。”想了想,又連忙道:“今天楊婆婆讓我織的雲錦已經織完了,我是織完才過來的。”說到此,不由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我點點她的鼻子,不禁笑出聲來:“算你改得快,這詩是好久以前隨意寫的,便扔在一邊不去理會了,那有你說的那麼好?”
優華卻一雙清澈的大眼驚訝地看著我,半響說不出話來,好不容易囁囁道:“白……白姐姐……原來,原來你的聲音那樣好聽!”
我下意識地掩口,隨即輕笑道:“原來一高興,忘了裝回男聲了。”聲音變回清亮柔婉的女聲,“習慣了以男聲說話,倒一時忘了自己的原聲是什麼了。”
“可你的聲音真的很好聽呀,為什麼要改,姐姐,為什麼你要穿男裝?”優華看著我,好奇地問道。
我悠然一笑,道:“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