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跟蹤(1 / 2)

不久,碧桃押回六嫣兒,將其關入後院鎮魔亭中,四周符籙無數,六嫣兒整日哀鳴。

連日來,倒不少魔人前來搭救六嫣兒,最厲害的一次竟是巴雄率領不少好手乘夜潛伏於後院枯井中,結果被樂清發覺,雖不能一時製住他,不過,待碧桃趕至時,巴綠臉色大變,知難而退。

碧桃商議道,此時咱們在明,敵人在暗,不知他們此次有多少人手,如今六嫣兒在手,更不能坐以待斃,任敵人攻擊。於是,她做了一件重要決定,第二天,她便與樂清押了六嫣兒,堂而皇之出得青羊觀前門,待甩掉身後跟蹤的尾巴,這才以幻身之術,重回鎮魔亭。

緊接而下,青羊觀的戒備放鬆不少,觀周更是幾同無人看守,不少魔徒雖有所懷疑,不過觀此情景,才確信六嫣兒果真不在青羊觀中。

天宇在麵壁思過之時,觀裏亦供其食飲。不過,路恒覺得他麵壁甚是幸苦,為了安撫情緒,每日外出做些小工,賺些銀錢買隻燒雞,烤鴨,送進牢中。燕珠子雖接濟過路恒幾次,不過天氣略微微顯涼,路恒悉數為天宇置辦了些禦寒的衣裳。

石牢在院西一帶假石山堆之下,鎮魔亭在院西,路恒進出石牢之時,倒能遠遠瞧見鎮魔亭的飛簷。他也偷偷向亭中瞄了幾眼,不過,這幾日他一顆心七上八下,睡夢中屢屢不安穩,常常顯現的是六嫣兒那消瘦與無助的身形。

忽地想起六嫣兒被碧桃長老重創,不知是否無恙,夜裏,他再也睡不著,披衣下床,望著一輪圓月,曾幾何時,亦是這輪明月,可如今,物是人非,韓玉瑩已不再是不久前深深糾結與思慕的那個韓玉瑩,而是一個令他感到憤恨而又覺得有些可憐的女人。

他很想知道,有沒有一種法術,能令兩人始終生活在初見當中,可是,他想來想去,忽然發覺,這種法術連聽都沒聽過,也許,那隻屬於人們對閏美好人生的暇想吧。

不久,傳來燕珠子的夢囈,“三弟,你騙不過二哥,你心裏想她,對不對。嘿嘿,不要不承認嘛,承認了又不死人的”。良久,室內寂寂,路恒喃喃輕訴明月道,“是啊,承認當真不能死人的”,他的思緒飄向白日裏,每當燕珠子如此摳問,當作一樁樂事之時,路恒皆會一口否認,他認為,他心中不會對韓玉瑩再有任何感情,她隻不過是個無德的可憐女子。可是,燕珠子依舊不改口氣,“切”聲道,“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唄,看你死鴨子嘴硬到何時”?不過,路恒的回答更是讓他訝異,每次,路恒的回答皆是對韓玉瑩不會再有愛。兩人為此爭執不下。在路恒眼裏,近日來,在這位二哥的心中,最有趣味的事莫過於從這一場爭執中贏一把吧。

路恒堅信自已對韓玉瑩不會再有愛,因為他認為自已夠了解自已,自已最不能容忍的事就是女子未嫁人而先失身。雖然他認為這一條律之於韓玉瑩,未免太過強求,但是在他內心深處,堅貞的愛情還是占據著首席位置。

夜風習習,粉牆邊一排鬆樹沙沙作響,幾隻蟋蟀啁啾著,甚是咶躁,倒顯襯得夜寂靜不少。他陶醉著,享受著這裏的夜,觀中不再有人聲,就算整個成都,此時亦不再有人聲,好像大地亦沉睡了,可是,這清寂的夜不久便要被喧躁的白晝代替。

他盡情的暢遊著,漫步著花陰,風搖花樹,月隨人走。直至此時,才倏忽覺得自身有著改變,曾經,隻喜歡黑夜的他,今日卻對白晝倍加青睞。一時之間,他竟然覺得,如若前麵有兩條路,一條是韓玉瑩的,一條是師姐賈南風與師妹巧英,他會毫不猶豫選擇後者。此時,在他心中,不論如何開脫,事實終歸事實,韓玉瑩所給予的有太多痛,太多糾結,是一條不歸路;而南風與巧英那條平實的路,才讓人安心,一輩子舒心快樂。

他比較著,試想著,終於,兩者之間的差異愈來愈大,他可以斷定的便是,隻要我將感情投入在師姐或師妹身上,一輩子也不須擔心她們改換心意,得個背叛的結局;而與韓玉瑩在一起,一時擁有又如何,一時燃燒過又如何,換來的卻是一生的心不安寧,心無歸所。

淡淡的月華,傾瀉而下,萬物似籠罩了一層霧紗,賈南風與巧英的音容笑貌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能打入心扉,他回憶著,品味著,呢喃著,他欣喜萬分,倏忽之間,似乎找著了自已久尋未獲的東西,原來,就是那份歸屬,那份安全感,原來,夢裏尋它千百度,卻在一起生活的平實之中。

月光不及的牆角,陰暗處,似乎彌漫著韓玉瑩的可悲可憐,他翹望夜穹,薄薄的烏雲籠罩著一輪明月,繁星倒顯得耀眼不少,有點喧賓奪主的意思。

他突發奇想,禱念道,“如今我已明白,陰暗之後便是光明,熱鬧過後便是寧靜,短暫之後便是永恒,飄泊之後便是歸屬,濫情之後便是專一,相伴一程之後便是一輩子…,如若當真如我所悟,蒼冥呀,你就拂去那一縷遮眼浮雲,重耀明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