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是有很大一部分遺失了,不過我若是能將這小部分金箔帶回去給尊王複命,昆侖或許也有得救之日。隱隱又覺得這事情沒這麼簡單,腦海裏霎時劃過那男人鷹鷲一般的犀利目光,頓時覺得脊背發起涼來。 這時卻聽雨霖婞在旁道:“這金箔衣衫有些蹊蹺,你瞧,好像是一片片嵌在那玉像裏的。” 我抬起頭,循著雨霖婞所指細細摸去,果然那一片片金色與玉質整合得天衣無縫,玉像身上還殘存著一部分,參差不齊的,很像是個破破爛爛的蜂巢。 雨霖婞讚道:“這從玉裏剝離出金箔的人也當真厲害,要知道這可是一件精細的活,稍不留意,這寶貝便毀了。” 我聞言,腦海裏頓時呈現出這樣一幅畫麵,某個我們不知道的倒鬥者來到這座陵墓裏,繼而發現了楚王妃玉像上麵的金箔衣,當下便小心翼翼地用什麼方法將這金箔一片片摳下來,隻是這人摳到一半,忽然出現了異變,這人倉皇之下胡亂卷起一堆金箔散片便逃了,這也能解釋地上那一灘幹涸許久的血跡,以及為何尊王手下的下將軍能在在這其華山附近尋到幾片零散的箔片了。 隻是具體這個人,是誰呢? “柳歸葬。”背後一個冰冷的聲音傳來,回答了我心中的疑惑,隻聽洛神走過來淡淡道:“柳歸葬來過這裏。” 雨霖婞點頭道:“我猜也是他,也隻有他,才能有這般精致的手藝活。” 的確,董少輕想是當時已經被柳歸葬害死了,估計被害的原因無非是柳歸葬這老狐狸要獨吞那金箔。隻是柳歸葬此人工於心計,武功技藝極高,到底有什麼東西令他害怕到舍棄這剩餘的金箔,倉皇逃竄呢? 我盯著地上的金箔,心中的欣喜忽然一點點消磨下去,我一歪頭,想到自己似乎忽略了一些很重要的事。 原先這金箔是我來到這陵墓的終結點,我隻要找到這金箔的源頭訊息,能給尊王一個交代,昆侖的事情也好辦了------一直以來,我都是抱著這個想法進入陵墓的。 隻是其中發生了許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我來的目的也變得不是那麼單純了,我能感覺內心有什麼東西正在蠢蠢欲動,迫不及待地要撥開阻隔我視線的那層迷霧去窺視真相,卻發現剝離了一層,還有一層迷霧在那擋著。 我生平最恨這些個藏著掖著的物事,若是不弄清楚,心裏便不痛快。隨即我把我到這楚王妃墓的始末來來回回地細細回想了一遍,然後將內心的疑惑一一地羅列了出來,誰料這一整理,整個腦子都亂套了。 我列出的疑問大約是: 第一,洛神和尊王表麵瞧來是主仆關係,可這樣的女子,又如何會輕易認人為主呢?當日她稱呼主人時那般的不卑不亢,顯是沒把尊王瞧在眼裏,她定是是有著格外的意圖,雨霖婞說她在找東西,她是尋些什麼,也是這金箔麼? 第二,尊王為何要將昆侖帶走,又為何將我強行塞入古墓?難道我身上有什麼值得他算計的東西麼?論到布陣機關,身手技藝,洛神無不遠勝於我,為何他硬要我也跟著來? 第三,那日尊王派常五兄弟兩個過來,顯然是要翻找什麼東西,昆侖到底有些什麼東西值得他惦念的? 第四,昆侖和尊王貌似是舊識,他們的關係,到底是怎樣的? 第五…… 我此時思緒飛快地轉著,越想越是心驚,線頭一條條扯出來,反而越扯越亂,我像是是掉入了一個無形的巨網裏麵,卻全然想不出拆解這些線頭的關鍵。 關鍵?對,關鍵,驀地我想到洛神也一直是這般神神秘秘的,從她身上入手,或許還能摸到一星半點的有用訊息。 我轉身盯著洛神,一字一句道:“洛神,尊王他要這金箔做什麼?” 洛神頓時陷入一陣沉默。 雨霖婞卻在旁拍了下手,格格笑道:“師師啊,世上隻要有人要這金箔的,無非是要一件事情,便是要------長生之術!” 長生之術?! 雨霖婞瞧著我驚愕的模樣,笑道:“這原本便是個秘密,我想死鬼也是知道的,柳歸葬那老頭定也是貪這一口。”她頓了下,接著道:“其實很多年前,江湖便有人傳言世上有那記載了長生之術的秘書,那傳言說曾經有個楚王取了外族的女子,將那長生之書以文字的形式刻在分散的金箔上,贈給他的新婚妻子,這書的名字,便叫做“玉梭錄”,相傳此書分為三部分,即活人之卷,長生之卷,死人之卷。” “怎地這玉梭錄,還要分成三個部分?活人之卷尚且可以,這死人之卷又作何解釋?”我疑惑道。 雨霖婞聳肩道:“這我也不知,有些事情神神叨叨的,越傳越玄乎,若不是我今日親眼見了這金箔,我還以為我爹爹臨終時的話是騙我呢。” 這時許久不說話的洛神開口道:“世上人多殘病,活人即神農之經,醫者救人,死人之卷即地府之鬼,暗殺折磨。隻是生生死死,原是糾葛在一起的,長生,不過是生死輪回的另一種形式罷了。” 雨霖婞先是一臉錯愕,隨即大笑道:“死鬼,你倒是懂得很多,我爹爹告訴我那點小碎末還藏著掖著,我怎就不知道你懂得還這麼多,不怕出去後被殺人滅口麼?”她忽然一臉陰險,捅了捅洛神的手臂,笑道:“還是你,讀過?” “沒有。”洛神墨色渲染的眸子閃過一絲光華,答得十分僵硬。 我目不轉睛地盯著洛神,卻見她似乎有些不自在起來,目光飄得有些遠,隨即轉過身,走到一旁悶悶地坐了下來。 主殿裏光影幢幢,她的白色背影斂在那或明或暗的陰影裏,透著一股莫名的蕭索落寞。 而她於我來說,就像一個永遠也解不開的謎題,我如此渴望她這個謎題的真相。 我思緒紛雜,心情不覺有些鬱鬱起來。這時雨霖婞揮揮手喚了幾個年輕男子過來,那幾個男子皆沉默寡言,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我仔細看下發現他們的手指皆是纖長,似很是靈活。 隻見那幾個人各自從身上掏出一枚小鋼針,對著玉像上的金箔便開始仔細地搗鼓著起來,明顯便是個十分浩大的工程。 時間過得格外緩慢,等了不知道多久,那幾個男人還在繼續剝離金箔。我的心不知怎的,卻有些焦躁起來,空氣裏似乎流淌著某種不安定的氣息,有意無意地去瞟那楚王妃的玉像,看這女子身段嫋娜,隻是那張臉瞧來邪氣森森的,又似含冤帶愁,我盯了幾眼,倒生生惹了個冷顫。 就在這時,耳邊竟是一陣轟隆隆的巨響裂空而來,地麵忽然劇烈地震顫起來,似乎是有什麼千鈞重的東西朝這邊來了,在場的人被這轟隆雷聲般巨響嚇住,手上動作也都停了下來。 我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下意識將雕花短劍拔了出來。 雨霖婞臉一沉,冷道:“你們幾個別停,繼續。”隨即緋劍出岫,高聲囑咐道:“阿卻,叫弟兄們準備弓箭!” 話音剛落,隻聽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一隻山般巨大的身影從主殿的側門處閃將出來。 我從未見過這般巨大的野獸,那巨獸瞪著一雙銅鈴般巨眼,瞧來裏麵暴戾之氣四散,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