勢頭已經來不及收回,避讓不及的冷月迎了個正著。眼見刺錯了人,看看開始向這邊跑來的警察,那人也慌慌張張地跑了開去。穆光根本顧不上追逐,隻能撲上去接住冷月搖搖欲墜的身體。
抱著冷月,無助地按著不斷湧出鮮血的傷口,穆光的視線開始模糊,若幹年前歐陽小哥臨走時蒼白的笑顏和眼前冷月漸漸失去血色的臉重疊起來,令穆光幾乎無法呼吸了,想要呼喚冷月的名字,可是張開嘴,竟嘶啞的說不出話來。鮮血在手上凝結,粘稠的血液還有冷月的溫度,穆光心中的痛楚和恐懼簡直無以複加,仿佛靈魂出竅一般看著警員們圍過來,有人在打電話叫救護車,有人在安慰她。而她隻能祈禱:看不見的神靈,如果你們真的存在,請不要帶走我的小月,我寧可用生命來交換能和小月繼續的相守。
救護車上,醫生很緊張地查看穆光的身體,緊緊握著冷月手的她,臉色竟比躺在擔架床上的傷者還要蒼白,眼神呆滯地盯了一會兒戴著氧氣罩的冷月,穆光的脖子仿佛生鏽的般慢慢轉向醫生,“她不會有事的,對不對?”被這毫無生氣的眼神駭住,才檢查完畢穆光,稍微鬆了一口氣的醫生頓時語塞,看見穆光的眼神又陰沉了幾分,連忙安慰,“我們來得很及時,她的出血量不是很大,其他的要回醫院做急救才知道。”穆光點點頭,低下`身子,俯在冷月耳邊,輕輕地對她耳語,“小月,你一定要堅持住。無論如何,我絕不允許你先離開我。”溫柔地幫她把貼在額上的頭發捋到耳後,“如果你敢先走,那麼不管地獄天堂,我都要緊緊追尋著你,追到還要狠狠打你屁股哦!不過那之前,這些膽敢傷害你的混蛋,都會受到地獄般的懲罰。你不想看見我做壞事的話,就一定要好起來啊!”吻吻冷月的臉頰,穆光心裏打定主意,竟然坐直身體,微笑地看著醫生,“真是麻煩你們了!”看著這個淡淡微笑著的女孩,蒼白的笑臉,映著滿身滿手已經有些發暗的血跡,眼神中有一種不可名狀的悲傷與堅決,仿佛油畫中的斷翅天使,急促的救護車警鈴聲中,年輕的醫生不禁打了個寒顫。
當方寧方桐匆匆趕來醫院,隻看見一身是血的穆光呆坐在急救室外,看了看還亮著“手術中”燈的急救室,方家兄妹自然是愧疚得要命,可是穆光已經回複理智,隻是搖頭道,“不關你們的事,我自己不好。”說完一句話也不再多話,仍舊直直盯著手術間的門。
等了不知多長時間,醫生護士魚貫而出,穆光和方家兄妹連忙衝過去,緊張地圍著醫生。醫生的臉色還有些緊張後的疲倦,但他擦擦汗,終於露出欣慰的笑容,“幸好送來的及時,刀子也沒傷到要害,真險啊,離心髒就隻有一厘米,我們經過搶救,病人已經脫離危險了,但是還要在住院一段時間觀察術後反應以及恢複,你們誰過來辦一下住院手續?”穆光正要接話,可是她心裏一輕鬆,眼前突然發黑,竟直直倒在地上,倒把醫生和方家兄妹嚇了個夠嗆,連忙叫人來看,卻隻是緊張過度後的虛脫,隻好也安排了一張床位讓她休息。剩下的手續隻好由方寧一手操辦,她心裏明白二人不同尋常的關係,體貼地為她們安排了同一間病房。
當清晨的陽光照著穆光的眼睛,睡得本來就不安穩的她猛地坐了起來,夢中令人窒息的情景不斷重演,每次她都隻能看著冷月倒下,卻無能為力。那種悲傷與無助的感覺,讓她的心髒現在還在隱隱抽痛。
轉過頭,冷月正安靜地躺在旁邊的病床上,臉色雖然還是蒼白,卻沒有昨天那種灰暗的神色,帶著氧氣罩的她睡得安詳,儀器屏幕上跳動的波紋,顯示她的情況十分平穩。穆光翻身下來,坐在冷月床前,輕輕握著她沒有插針的那隻手,在唇邊摩挲著,心中充滿了對上天的感激之情。冷月的睫毛微微顫唞著,似乎要掙紮地睜開眼睛,穆光緊張至極,呼吸都不順暢了。終於,漆黑的眸子完全打開,定定地看著穆光,冷月似乎還有些迷糊,眼神散亂,好像沒明白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過了好一會兒,才睜大雙眼,“小光你沒受傷吧?”聽到冷月清醒過來第一句話居然最關心的還是自己,穆光笑了起來,眼淚卻噗噗地滴落,“笨蛋,你以為自己是刀槍不入鐵金剛啊,這種擋槍擋刀的事情我來做就好了。你湊什麼熱鬧?真的嚇死我了!”冷月的眉頭卻皺了起來,“以後不許有這種事情發生了!在香港,我幾乎天天盯著你,你還有機會和那些小混混滋事,看樣子以後你絕不能離開我的視線半步!”穆光答應得滿滿的,“好,隻要小月能好起來,我以後一定會乖乖的。決不惹事生非。”反正先答應下來再說,那個傷害冷月的混蛋,穆光在心裏咬著牙,決不讓他好過。臉上的微笑卻沒有絲毫泄漏自己的心情,“感謝上天,你總算沒事!”聽到這兒,冷月翻了個白眼,“我哪裏敢不好起來,有個人在我昏迷的時候還在威脅我,如果敢走的話,她就要去做壞事呢。閻王爺聽見了,忙不迭地把我推了回來,你不知道地府現在也鬧鬼口數量爆炸嗎?他怕你又給他增加負擔呢!”看見冷月有精神開玩笑了,穆光的心總算踏踏實實落回肚子。到底是動過一場大手術,說了一會兒閑話,冷月又開始迷迷糊糊,穆光溫柔地哄她睡去,才悄沒聲息地溜出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