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翔抱住左腿坐起來,活動一下,確定沒有骨折,但已逃不掉舊傷發作。
望望前方,展翔苦笑,掏出手機,不知應呼叫警察亦或急救車,猶豫間,一輛越野車在前方嘎然停下,車上下來一人走到他跟前。
「怎麼坐在地上?出了什麼事?」
一句粵語驟然響起,讓許久不曾聽到鄉音的展翔為之一愣,抬起頭。
「三哥!」
意料之外的故人出現在異國他鄉的風雪之中,展翔呆住。
「腿受傷了?」
看到展翔捂住左腿不動,顧華城皺眉,蹲下檢查。
「還能不能動?」
展翔回過神,「沒事,不小心摔一下,腳踝可能有些扭傷。」
確定沒有大礙,顧華城放下心,一把抱起他塞進車子。
「帶路。」
開啟了暖氣的室內溫暖舒適,隔絕掉外麵一天一地的冰冷。
展翔左腳踝連同小腿都腫起來,好在家中備著藥酒,經過按摩後已好受許多,但仍不能著地,隻得靠在床上,任顧華城照顧。
時隔三年,展翔不意在這裏重逢,一時不知如何啟口,隔半晌,問:「香港那邊還好嗎?」
「老樣子,」顧華城輕輕挑起一邊眉毛,問:「展翹沒告訴你那邊情形?」
「呃,我們很少談這些。」
豈止很少,展翔壓根兒將這些前塵往事拋在腦後,每月同展翹的通話亦絕口不提舊事。
「張光彥死了,他的地盤由我接收。」
「嗯。」
明明在幾年前才親身經曆過,如今回頭看,這些事卻似變得極其遙遠,展翔聽著,好似聽一則故事,於己無關,驚不起一絲波瀾。
「那個......你怎麼會來瑞士?」展翔自見麵起便升起的疑惑,這時忍不住問出來。
顧華城不答,一雙眼看過來,目光深沉幽邃。
展翔讓這目光看得背脊發麻,不敢對視,別過頭去,想轉移話題,不知說些什麼,張了張嘴又合上。
「有吃的嗎?」
顧華城垂下眼問,打破滿室沉寂,令氣氛不致僵硬到尷尬。
「冰箱裏有罐頭湯和三明治。」
顧華城去廚房翻找,一會兒端出來,麵對這些速食品,他雖然不至於一臉嫌惡,但眼神中已明明白白透出不屑。
「你就吃這種東西?」
單身漢的生活以簡單方便為上,自然不會費時準備繁複的中式菜肴,展翔習慣了以咖啡三明治果腹,本不覺如何,這時見到顧華城神色,想起香港諸多美食,才意識到這幾年獨居生活確實簡陋得多,一身好手藝,竟從未施展過。
「我還以為你會照顧好自己。」
顧華城嘴角微牽,似笑非笑,輕柔口氣不知是揶揄亦或歎息。
展翔怔住,腦海中驀地浮現當年畫麵,顧華城在他唇角輕吻,囑咐:照顧好自己。
胸中湧上莫名心緒,在冷靜的外殼上擊穿一個孔洞,令他低下頭,遮住一霎那震動。
顧華城長途奔波已是饑腸轆轆,顧不上去仔細探究這一瞬間異樣空氣,將食物拿去微波加熱,同展翔分食。
就寢時展翔遇到難題,這套公寓隻得一間臥室一張床,起居間雖有張長沙發,但無多餘毯子鋪蓋,當顧華城自動自發擠進床上共臥,他隻得分出一半被褥,權且忍耐那充滿占有欲的擁眠。
展翔已許久不曾享受同類的體溫,雖然並不願重溫鴛夢,但在寒冷的冬季中得到一個舒適的人體暖爐,倒也不覺排斥。當然,如果橫亙腰間的手臂不要勒得那麼緊,或許能讓他更快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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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下了一夜,天明仍沒有停止的跡象,展翔打了電話向銀行告假,感覺腳踝傷勢減輕,起身去做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