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年華的周若嵐是江城周家的三小姐。
周家擁有萬德商業品牌,周若嵐是周老爺膝下唯一的女兒,真真的金枝玉葉。生活於她而言,不過是後花園的景象四季交替不同而已。
剛進春還有些寒意,周若嵐睡得朦朦朧朧,聽得雨打窗欞。早上她聽見妍翠急促的敲門聲才起床洗漱,險些誤了早餐。
沒想到開門遇上二少爺周慕清。
“今天晚了哦,二哥。”若嵐笑道。
“是啊!”慕清望著她,也笑盈盈答道。
今天兩人一起下樓,餐室菜已布好,周老爺、大太太和大哥周躍華都已就坐。
若嵐對慕清眨眨眼,找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老爺子自然是主位,右邊依次坐著大太太和周躍華,左邊則是慕清和若嵐。
“爹娘大哥,早。”她和慕清挨個與大家招呼。周管家帶仆人隨侍一旁。待老爺子先動筷子,大家才開動。周家一向講究食不言寢不語,餐桌上隻聞觥籌交錯。
餐後,慕清回房換了衣服,與老爺子一同坐車到萬德商行上班。躍華則去另一個方向的萬德銀樓工作。大太太在佛堂做早課,剩下若嵐在家裏百無聊賴。
女校畢業已兩年,她不需要像同學們一樣忙著嫁人或找事情做。老爺子或許還想留她幾年,她賦閑在家。
以前她早上在房裏看書,興趣來了也會作作畫。下午鋼琴老師唐榮來教習鋼琴,練習完後她小睡一下或是花園散步。傍晚時分寫日記,差不多等到爹和哥哥們回家,再一起用晚膳。
黃昏時雨停了,烏雲裏穿透的陽光從飄飛的窗簾中漏出來,她起身挽起窗簾。
遠處的湖麵波光粼粼,近處花園的樹葉在微風中輕輕搖曳。
小花園一覽無餘。
她看得定神,絲毫不曾留意風翻動著日記本。忽然唐榮的一幀小像從本子裏飛出來。回過神急忙抓住,那是他留給她唯一的紀念,她視若珍寶。
小像中的唐榮是一個極英俊的男子,係著“五四”式圍巾,一襲長袍,細長眉眼,直挺的鼻子,菱角形的唇漾著溫暖的笑容。若嵐的纖纖玉指輕撫“他”的臉龐,鼻子一酸幾滴清淚落下來。
夕陽微風撥動著心弦,她起興去琴房看看。
琴房在周公館的三樓,與大太太王氏的佛堂相對。若嵐上樓推開門,那架鋼琴靜靜地靠窗邊,門邊櫃子上還擺著新插的花。
自從兩年前唐榮不辭而別,她怕觸景生情,心中便封存了這份情感,帶累了周老爺親自監督裝修的琴房。
坐在琴凳上,雙手熟練打開琴蓋,她摁下琴鍵,指尖便流瀉出忘不掉的旋律!
旋律中,還記得唐榮忘情地靠近、扳起她的頭,薄唇沉沉地覆在她的上麵,帶著幾分探求幾分貪婪地奪走了她的初吻。她稚嫩到不懂如何回應他……手指猛地壓在琴鍵上,鋼琴發出“訇”地一聲。
她嚇得臉頰通紅,手足冰涼,慌忙推開他。
聽見雜音,門口的丫鬟鳳凰敲門問道:“三小姐,您怎麼了?”
她緩過氣穩穩心神,答道:“沒事。”
唐榮握住她的手,湊近耳畔說道:“若嵐小姐,我一時……情不自禁,冒犯了,對不起。”
聽著他魅惑的聲音,她心跳得厲害,忙借口拿水果,匆匆跑出房間。
等她定神再返回,唐榮已經離開了。惆悵而失落,手上的蘋果被她的指甲掐出道道印痕,流出汁水膩手都渾然不覺。
慕清曾經對她說:忘了唐榮吧,你也該放過和善待你自己吧。
“哥,我該怎麼忘掉他呢。”她自語。
“若嵐小姐,你在這兒啊!”容媽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偏過頭去看到站在夕陽餘暉裏的容媽。她在陽光下顯得那麼瘦小蒼老。若嵐一陣心酸。
她自幼喪母,對母親林蕙馨印象不深,記事以來就是容媽照顧自己左右。
容媽明白她的心事:“你還在想他?為了一個來曆不明的人,不值得的。傻姑娘,容媽我是過來人,他這種男人是靠不住的,再說他和你身份懸殊,老爺不會允許……”
“我懂。容媽。本來我就沒有想過和他怎麼樣。”
“唉!他在的時候,我真擔心你。現在他離開了,這是天意,對是一件好事啊!”
若嵐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容媽,你找我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