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棗原走到陽台接電話。
失去了山林裏那種寒意後,夏季的夜晚,連風都帶著一股溫和的熱氣。
女生撥開自己的劉海,撩起袖子,對著屏幕深呼吸三下,按下了接通鍵。
“歪。”
她的嗓音矯揉造作,甜膩迷人,“謝哥哥,你還有什麼事情嗎?”
“紀棗原,我們說認真的。”
“……”
紀姑娘蔫啦吧唧,“行吧,什麼事啊?”
“你剛剛走之前,親了……”
“不是親!”
紀棗原迅疾地打斷他,語氣嚴肅,“這是貼麵禮。貼麵禮你懂嗎?”
“不懂。”
謝夏諺的語氣比她更嚴肅,“對於我這種含蓄的中國人來說,這就是親吻。”
“……”
這麼大一個帽子扣下來,紀棗原還能怎麼反駁?
她耷拉下腦袋,小聲吐槽,“親吻就親吻唄。那我就親了你一口,你想怎麼樣?你能怎麼樣?跟我絕交,可以啊,我完全接受。”
“紀棗原。”
他又喊了她一聲她的名字,聲音灌著夜風,聽上去有些傷心,“你不能像個渣女一樣,玩弄了人心卻不負責任。”
“……”
這話聽上去怎麼那麼耳熟?
“你不能跟一個異性曖昧不清,好的不得了,但卻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明確,就仿佛對方是一個時刻準備著的備胎。”
男生的語速非常緩慢,一字一句複述的很清晰,“更別說你還長的漂亮了。你知道嗎,長得漂亮的曖昧不清的渣女,是最容易讓男生沒有安全感的類型。”
“……”
紀棗原握著手機,眺望著下方的城市夜景。
而後蕭索地歎了口氣:“謝夏諺,你記憶力是真他媽好。”
“嗯,我知道。”
他似乎是笑了一下。
也不知道這家夥現在是在什麼地方,似乎風非常非常大,把他的聲音吹得七零八落,就像從異時空傳輸回來的縹緲電流。
他說:“既然之前的策略不行,那麼我換一種說法,”
“紀棗原,我非常喜歡你。你願意賞臉跟我談個戀愛嗎?”
“看在我們已經接過吻的份上。”
紀棗原:“……隻是親了一下,哪裏是接吻。”
“好。”
男生從善如流,“看在我們已經親過的份上。”
……
.
在紀棗原心裏,這是一個非常特殊的時期。
因為謝夏諺的奶奶去世了,他尚在孝期。
按照傳統一點的規矩,他現在必須得全天茹素,清心寡欲,不奏喜樂。
所以紀棗原打算飛往滬市的時候,其實壓根不覺得,他們會馬上在一起。
她真的隻是單純地,想來看看謝夏諺而已。
結果見到謝夏諺之後,她才發現,對方跟她想象的狀態似乎不太一樣。
雖然確實很累,整個人都清減了不少,眼下甚至出現了黑眼圈,不時打個哈欠,看上去一副馬上就要昏過去的模樣。
但對方身上沒有半點那種“喪事感”。
……這樣形容,可能有些不妥當,但紀棗原看見謝夏諺的第一麵,她確實覺得,男生的氣場一如往常。
平靜的,淡定的,略微有些生人勿近。
跟你說話時,偶爾會笑,眼神很暖,語氣平和,帶著淡淡的溫柔。
她在路上鋪墊了好久的“你難過嗎?”之類的問句,好像根本就問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