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也欲作困獸之鬥,便命手下對著城頭開槍射擊,他自己也抽出雙槍左右開弓,一時間槍聲大作,子彈橫飛。
城頭的那些木人,木質緊密異常,構造又十分簡單,木料曆久不朽,且不易損毀,就算被子彈擊中,也難對其行動產生太大影響,而且局麵混亂不堪,羅老歪等人在槍林箭雨中一通射擊,也難判斷有沒有擊中目標。但他紅了雙眼,頃刻間就將兩支轉輪手槍的子彈打光了,又自咬牙切齒地裝彈開槍,結果動作幅度稍大了些,頭頂的軍帽被城上一箭射落,嚇得他急忙縮頸藏頭,大罵那些陰兵鬼軍的祖宗八代。
陳瞎子按住羅老歪,讓他不可造次,抬眼瞥見城上敵樓,心中一轉,隻有將那敵樓中的水銀機括毀了,止住這陣箭雨,才能有脫身之機,但要在亂箭中攀上城頭,卻又談何容易,就算避得開一陣緊似一陣的飛蝗箭雨,可城內到處是烈火升騰,誰有本事飛過火海?
陳瞎子看了看腳下的蜈蚣掛山梯,心中有了些計較。他逞一時血勇,正待冒死一試,卻忽然被啞巴昆侖摩勒拽住。原來這昆侖摩勒並不是天聾地啞,他口不能言,但耳聰尚在,又追隨在陳瞎子身邊多年,見了首領的神態,已明其意,連忙打個手勢,要替陳瞎子赴湯蹈火,攀到城頭上毀了那灌輸水銀的敵樓。他用巴掌拍拍胸膛,瞪眼吐舌,作勢抹個脖子,他那意①
原來啞巴昆侖摩勒為把竹梯擲到城下,不得不踏在火中,離了群盜據守的竹塔,此時已被亂箭射做了刺猜一般,龐然的身軀轟然倒在火中,頃刻間燒成了一團火球。
陳瞎子見跟著自己多年的昆侖摩勒死得如此慘烈,不覺觸著心懷,險些一頭栽下竹梯。但他本是帥才,見慣了生死之事,又知道此刻眾人性命全係在自己身上,隻好硬起心腸,抖擻精神,幾步登上竹梯的最高處。
古墓中的甕城四牆,都如甕壁般向內略微凹陷,城壁溜滑異常,就是刻意為了防備那些手腳淩厲的賊人攀城。啞巴臨死前拋過來的竹梯,斜依在城牆上,頂端隻剛到三分之二的高度,任憑陳瞎子本事再大,也沒辦法從此處躍牆而過。
好在手中還拖著那架躍過火海時的竹梯沒有鬆脫,忙將這架蜈蚣掛山梯掛在城頭的垛口上,倒提了腳下所踩的這架,飛身登城。
城下火光映得城上忽明忽暗,隻見在火光明暗之間,一具具木俑穿著盔甲袍服,圓木拚接出的身體裏,發出“咯棱棱”的木頭聲響,在城牆後瞪目運箭,控製機蝗飛射。當時西洋的自鳴鍾機關之理已不出奇,實際上在秦漢之時,就有方士可以使機括控製木偶來演出整套的雜戲,但在機括控製下,那些看似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行動,必有定律節奏,稍亂一步就滿盤皆散。
陳瞎子雖是平生廣見博學,可臨到近處,看到這些形如鬼魅的木人,還是不免覺得全身發毛。看來古時傳說有些古墓中藏有鬼軍護陵之說不假,若是不知就裏的人,在地宮中猛然見了木人機括動作起來,驚駭之餘,自然真就將其當做守陵的鬼軍了。
木人動作不絕,仍然是亂箭不斷。陳瞎子見城上除了這無數木人木俑之外,就全是密密麻麻的弩機、箭匣,間有數張絞輪轉動的床子弩。那藏在城上的一匣匣箭矢數之不盡,也不知射到什麼時辰才會告罄。城頭上雖是人影晃動,機簧響動紛亂,但實則隻有陳瞎子他自己一個活人,置身於如此詭異萬分的情形,實令人毛骨悚然。
陳瞎子冒死登城,原就是搏命而來,雖是心底裏生出惡寒,但為救出那些幸存的手下,仍是壯起膽子,硬著頭皮,從身邊那些直眉瞪眼的木人中穿過。四下裏一張,已知先前判斷無誤,城上敵樓裏有個水銀井——在機簧之術中,習慣稱機關的核心部分為“井”